鄭老四從阿超家回來，已是九點多快十點了。

周婷婷李曼商量事情回來，做晚飯吃了以後，吩咐鄭懿和周宏幫著，把白天他核對過的那對單據，又仔細核對了一遍，再一次確定沒有出入和差池了，這才放心。鄭懿和周宏把單據核對完，就上樓睡下了，周婷婷見時間還早，找了張空白紙張，把過幾天打算請了幫忙做飯做菜的人，列了個名單，她識字不多，但記性好，遇著不會寫的字，就畫個符號。

鄭老四回到家裡，周婷婷給他泡了茶，倒了一盆燒好的洗腳水，讓鄭老四把雙腳舒舒服服地泡在水裡了，這才把那張單子遞到鄭老四眼前，說，“你瞧瞧。”鄭老四把那張紙拿在手裡，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來，二十幾個人的名字，周婷婷竟然畫了十五六個符號夾在在裡面。

鄭老四指著其中一個雜了兩個三角形的名字，問，“這啥？”

周婷婷說，“三嬢嬢嘛，我不會寫。”

鄭老四聽了，有些忍俊不禁地笑起來，其實，他自己也識不得幾個字，讓他寫，他也一樣寫不來。他有些佩服周婷婷的是，畫那麼些符號雜在裡面，還一個個分的很清楚，他自己可沒這本事，要是他自己，可理不清楚，必定會搞成一團亂麻。

周婷婷說，“看不懂了吧，要不要，我跟你講講？”

鄭老四略帶嘲諷地說，“自己不懂，還搞這個，不嫌丟人！”

周婷婷說，“你知道個啥，不一個一個寫下來，到時候一忙起來，漏了這個忘了那個的，不太好嘛。”

確實，這也是人情世故，該請的，都得請，疏了這個遠了那個，都不好。這些事，也只有周婷婷照應過來，照應得妥當。鄭老四先前不同意，要請在館子裡，也是考慮到了這些，不像是周婷婷說的那樣，全是為了排場。鄭老四是嫌麻煩，嫌麻煩不說，怕麻煩了，還弄不好。

辦一臺事，要操的心，多了去了。鄭老四的原則上，能省事，就省事。周婷婷的心眼卻是，能省錢，就省錢，麻煩費事，她倒不怕，她甚至有時候還很享受那種忙前忙後的充實感。只操辦，也不全是為了省錢，辛苦是辛苦很多，可也比包在館子裡熱鬧。開業嘛，就是要熱鬧，越熱鬧越好，越熱鬧，往後的財運，越旺盛。

周婷婷是信這個是。

鄭老四說，“你腦子比我好使，要是我，還這麼些個圈圈三角線條，不成了一團亂麻，纏在腦袋裡，先就把自己搞糊塗了。”說著，把那張紙遞還給周婷婷，周婷婷在沙發上坐下來，把另外幾個畫了符號的名字跟鄭老四說了，又笑著補充說，“我跟你說過的嘛，我是以前老人不讓讀書，不然現在，我也是吃公家飯的，坐辦公室，喝茶看報紙。”

鄭老四說，“得了吧你，誇你一句，就想上天。”

周婷婷說，“我們那時候，是沒有條件，沒讀成，後悔，現在的孩子，條件好了，卻不知道珍惜，你看鄭懿，成日裡就知道貪玩，那數學，三十分都考不上去，唉......你也不管管......”

鄭老四有些無奈地說，“老師都教不好，我能管他！”

周婷婷說，“管不了管不了，你就是太放任了，管不了書本，他那野性子，你總管得了吧。”

鄭老四說，“這孩子，要是遺傳你，就好了，偏生是個哪吒，他那野性子，我管教好少？不長記性，拿他怎麼辦！”

周婷婷說，“你那種方法，要不得的，動不動就拳打腳踢，老師都跟我說過好幾回了，孩子叛逆期，要有耐心，想辦法溝通和引導，你越打他，他越疏遠你，越叛逆，越隔閡，他想啥，你我都不知道。”

鄭老四說，“小孩子嘛，他能想個啥，不餓肚子，該讀書讀書，不惹事就是了。”

周婷婷說，“可你家這個小魔王，書不好好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