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他們連角落裡有個在祈禱的苦修者這件事都忘了個精光!
小路易對這件事可是一點沒忘,他不再在意不時砸到他面前或者腦袋上的骨頭、發黴乳酪渣和飛濺的酒滴,他的眼睛只止不住要往苦修者那裡瞟過去——他真想一把抓住對方的黑羊毛長袍,瞪著他的眼睛,對著他大吼大叫:“你把我坑成了這個樣子,現在居然一副不認得我的樣子!”——只有這樣,才能把這許多日子受的苦、遭的罪、遇到的悲劇來一個宣洩!才能不再那麼難受!
但是他已經不再是紐斯特里亞那個任性妄為的小王子了,流落在異國他鄉的經歷教會他為人處世,讓他明白了任性是有條件的——現在顯然不是向苦修者興師問罪的時候——其他人可是管他叫“傑弗裡會的長老”。又對他說“幸會”呢!那些人都對他很恭敬呢!而他現在是什麼?他主人們買的一個小奴隸而已!
小奴隸毆打“幸會”的長老會有什麼下場?
路易在紐斯特里亞當王子的時候不知道,現在還不清楚麼?
所以。他儘管心裡這些日子遭的苦受的罪都在情不自禁地往外冒,牙咬得緊緊的。卻只是低了頭,得空拿眼角喵一眼角落裡的苦修者,別的一個字兒也不向其他人提起!不但一字不提,並且一聲兒也不出,比平常更乖覺了十倍。
因此,其他人更加沒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了,他們向店主要了更多的酒,直鬧到半夜,終於酒足飯飽。一個個倒在草堆桌邊,酣酣地睡了,呼嚕打得就差沒把屋頂掀翻。
此情此景,教小路易哪裡睡得著!
“路易喲,你看你造的是什麼孽呀!你本來這時候早就吃得飽飽的,躺在柔軟的床鋪上抱著天鵝絨的大抱枕舒舒服服地睡了——也許睡前還有媽媽新做的小點心可以吃——明天一睜眼,可以到學校和同學們玩,有隔壁班的瑪莎、萊娜、瑪麗埃爾……不,就是那個蠢愛羅也好啊!哎呀。你把你自己弄到這個地步,根本是連愛羅都不如啊!愛羅都還好好地在紐斯特里亞快活呢!——路易!紐斯特里亞的路易!”
“!”路易吃驚地瞪大了原本緊閉的雙眼,他在自己的心裡痛悔過往是非的時候可不會管自己叫做“紐斯特里亞的路易”的,所以連欺騙自己這是幻覺也不能夠。“你是?”
“我是帶你離開紐斯特里亞的那個人,我現在要帶你回去。”
“你——”沒有什麼詞兒能形容路易此時的心情了,他很想大罵。很想隨手抓起什麼東西朝對方扔過去,很想往對方肚子上捅一刀。然而這些日子給他的教訓使得他客客氣氣地對那個人說,“不。謝了,我要跟我的主人一起到永恆之城朝聖,洗滌我的罪孽呢。”
“唉,那裡沒有什麼神聖,你去了那裡也只是落在罪孽的深坑裡面,你就沒聽他們說起麼?這些人是專為永恆之城的貴人們尋找閹人以及……以及預備像使用女人那樣使用的男孩的……你不能隨他們去,快隨我來,遲了就來不及了!”
“你休想試探我!”
“我並不是試探你,快些隨我來,天就要亮了。”
“不——除非你用你母親靈魂的得救起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話,否則我決不隨你去,我還要叫喊起來呢。”
他耳邊的輕聲細語突然停了,當路易正有些慶幸,又有些遺憾的時候,那聲音又響了起來,只不過這次說得很慢:“我以我那早逝母親靈魂的得救起誓我先前所說的全是真話……”停頓了一下,他又說:“儘管我不確定她是否真的能夠得救——或是這世界上是否真的有靈魂能夠得救——”
那言辭間竟然有些悽苦,顯示他有非同尋常的遭遇,然而路易已經因為他起先的話,心裡滿滿地湧上了希望,所以後面的話也沒聽進去,只顧朝對方伸手過去。
苦修者一把抓住了他,兩人手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