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方老夫子忽然摒退侍女,親自奉敬了一杯,笑容可掬地說道:“康少俠應敝堡琴姑娘札邀而來,乃是堡中貴賓,有句話,老朽本不當問,只因敝堡堡主不在,職責攸關,又不能不說,倘表唐突之處,萬望康少俠能體諒下情,切莫介意。”
康浩訝道:“老夫子有甚言語,盡請明教,何必如此多禮?”
方老夫子又客套了幾句,才含笑問道:“聽下人們談起,康少俠昨夜蒞堡不久,就應敝堡主母的邀請,去後園中盤桓了甚久,可有這回事?”
康浩道:“不錯,確有這回事。”
方老夫子笑容立斂,壓低了聲音道:“請恕老朽冒昧,不知敝主母曾與康少俠談了些什麼?”
康浩微微一怔,佛然不悅道:“老夫子突然問起這句話,不嫌太可笑了嗎?”
方老夫子忙說道:“康少俠,且慢見責,老朽說過,這是職責攸關,不得不如此……”
康浩冷笑道:“晚輩愚昧得很,委實不懂老夫子的用意,:難道說,晚輩以貴客身份,竟不能跟貴堡女主人見面說話麼?:天下豈有這種道理?”
方老夫子搖頭道:“不俠先別生氣,老朽自有解釋,皆因敝主母一向深居後園,從不接見外客,而且……”
康浩哂然道:“如果堡主夫人一時高興,忽然願意見見外客,這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呢?”
方老夫子神情頗顯尷尬,陪笑道:“少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說起來,這是敝堡的不幸,也是老朽難以直言的隱衷,但老朽受堡主禮遇重託,既司其事,自當盡心盡職,譭譽不計……”
說到這裡,似也自知辭不能達意,不覺嘆了二口氣,又道:“總之老朽乃是奉命行事,適才所詢,決無絲毫不敬,也沒有任何惡意,康少俠是明達君子,當能體諒區區隱衷。”
唐浩聽了許久,仍然聽不懂他所謂“隱衷”是指的什麼?心念轉動,猛地驚問道:“聽老夫子的口氣,莫非堡主夫人是被禁錮在後園中嗎?”
方老夫子駭然變色,急忙搖手道:“不!不!不!康少俠完全誤解了老朽的話意了……”
康浩沉聲道: “那麼,老夫子怎說是奉命行事?又有什麼難以真言的隱衷?”
方老夫子被迫無奈,長嘆說道:“事到如今,老朽也不再隱瞞什麼,說將出來,康少俠千萬別見笑——敝堡主母,是個有病的人。”
康浩瞪目道:“什麼病?”.
方老夫子喟然道: “瘋症。”
這兩字入耳,頓使康浩機伶伶打了個寒噤,但腦中電轉,回想昨夜晤談經過,那堡女主人舉止適度,言語清晰,何曾有點瘋亂之狀?再說,倘若她果是個瘋子,袁珠姊妹和湘琴怎會不跟自己提起呢?
他越想覺得可疑,不禁冷然一笑,道:“方老夫子大約很久沒有見到堡主夫人了吧?”
方老夫子驚訝道:“少俠何出此言?”
康浩冷笑道:“據晚輩昨夜所見,堡主夫人神智清朗,何嘗有一絲病態?”
方老夫子輕哦道:“雖怪少俠不相信,敝主母的病,並非近日才起,算來已經快十年了,為了治療主母的病,敝堡主也曾遍求天下名醫,怎奈總是時發時愈,好的時候,其言談舉動都與常人無異,一旦病勢發作,便整日閉門痴坐,不飲不食,有時含淚吃語,有時卻暴躁乘戾,狂歡大哭,保主無法可想,才讓她獨自往在後園內,除了琴姑娘之外,平時是不準外人擅人後園的。”
康浩道:“既然有病,就該多派些人侍候照顧才是,怎麼竟由她孤零零住在後花園裡?”
方老夫子嘆道:“主母的病很奇怪,病發時最忌有人在旁,如人勸解,只是輕發即愈,越是有人守在身邊,病勢發作得更厲害。”
康浩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