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本然,周遍法界。故“湛兮似若存”。雖見聞覺知不到,但真實永存,是萬事萬物之“母”,故“象帝之先”。“母”者本源也,是宇宙萬物的本源。一切極性的事物,皆在非極性的非事非物中存在;一切生滅變化運動過程,皆在永恆常住的不生滅變化的“母體”上進行。從認識論上看,了知非極性一相的無慾觀其妙,就是“既得其母”;明白極性二相的“有欲認識”和“無慾認識”的關係,就是“以知其子”,知道有欲只能“觀其徼”,只能認識表面的虛假的幻化相,無法認識真實的存在和事物的本來面目。於是,轉識成智,由二相的極性認識轉到一相的非極性認識,從而斷絕生滅的極性,進入常住妙明的非極性“玄同”,這就是“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
3、壞識無知
《莊子·在宥》曰:“汝徒處無為,而物自化。墮爾形體,吐爾聰明,倫與物忘;在同乎涬溟,解心釋神,莫然無魂。萬物芸芸,各復其根,各復其根而不知;渾渾沌沌,終不離身。若彼知之,乃是離之。”大凡二相認識的“識”,皆屬有為,故處一相的無為,一切極性認識自息(而物自化)。忘掉你的心身存在,自然熾然二相的主客消融;拋棄你的聰明,就是轉識成智(因聰明是二相執取的機巧,智慧是一相顯露的妙明,二者不同),把自身和萬物一樣,看作是自心鏡上所現的量(相),這就是“倫與物忘”。人們就是以自己身心為主體,而形成主客對立的認識。莊子的大智慧要人們將自身心看作與山川草樹一樣,忘掉自身存在的心識分別,像電線杆一樣地處於自然界。這種觀念的轉變,佛法中稱為“自心現量”,這是壞掉我們極性心識的巧妙操作,也是老子“和其光,同其塵”的方法,交龍文化稱為“轉正覺”。如同鏡子中自己的影像與天地萬物無異,自然就“同乎涬溟”。“同乎涬溟”者,海印三昧之謂也。如日月星辰、山川林木投影於清潭,自然歸一,不受心識分別的干擾,好似“心”、“神”、“魂”蕩然無存(解心釋神,莫然無魂)。這是莊子大智慧的轉“識”操作,以此深化,“萬物芸芸,各復其根。”“根”者本體也,“勝淨明心”也。因本體(“勝淨明心”)是究竟一相,無二無別,無內無外,無見聞覺知(只有二相才有),故“各復其根而不知”。一相無知,有知是二相的“識”(“知見立知,即無明本”),是比量;“不知”(無知)是一相的“智”,是現量。這種壞了心識波動的“渾渾沌沌”狀態,正是我人自性本具的屬性,也是宇宙萬物的本體。當我人歸根覆命時,才能契合,或顯現。佛法稱為始覺合於本覺,故“終身不離”,本自具有,從未丟失,只是被極性心識遮蔽,無能開顯之。所以,莊子講:“若彼‘知’之(二相極性的心識分別也),乃是離之(一相妙明的智慧隱沒)。”
三祖僧璨曰:“至道無難,唯嫌揀擇。”只要壞掉極性心識的活動(揀擇),大道自現當前。故古人云,一念不生全體現。“毫釐有差(一念無明),天地懸隔。”(三祖語)。有梵志持花供佛,佛說:“放下!”梵志放下左手之花。佛又說:“放下!”梵志放下右手之花。佛還說:“放下!”梵志奇怪,兩手空空,還要放下,不知放下什麼?吾人六根、六塵、六識的二相極性觀念,死死控制著我們,使我們無法跳出“徼”的世界,進入“妙”的層次,只有統統“放下”,“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才能“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槃”!梵志這時頓悟本心恆存,亦會佛陀“放下”的妙旨。後來,禪宗祖師講:“唯是休歇到一念不生處,即是透脫,不墮情塵,不居意想。”放下一切極性觀念,壞掉一切心識活動,便是諸佛諸祖出世的本懷。“諸佛出世,祖師西來,實無一法與人,只要諸人休歇。”這和老子“絕聖棄知”、“絕仁棄義”,同出一轍,皆是絕棄極性觀念、對待心識的轉“識”成“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