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狄婆婆便同趙瑟先前一般將袍子團了起來,點頭說道:“你那陸郎辦起事來雖沒什麼章法,寫文章卻還有幾分真見地,我倒是沒想不到……這個年紀也算難得了……”
趙瑟正待謙虛幾句,還沒等開腔,狄婆婆卻招呼都不打一聲便將袍子擲入了盆中。水很快浸沒袍子將墨洇開,於是陸子周本來就龍飛鳳舞難以辨認的文字便愈加模糊,幾乎再難分辨。趙瑟大為不滿,叫道:“狄婆婆!”
狄婆婆卻只望著地上的青石出神,半晌,嘆了一句:“趙小姐請回吧,老婆子還要幹活。”便又自顧自地搓洗起來,再也不肯理趙瑟。
趙瑟臉皮雖然不薄,至此也沒法再耗在這裡自討沒趣,只好灰頭土臉地轉身走了。這時候,她也覺出來自己要探問人家情史的想法太過荒唐,不免自己暗中笑自己幾聲“真犯傻”。
待回到房中,陸子周已經起身,低頭坐在榻上喝茶。迷糊站在房中央,揮著他剛贏回來的棒槌作勢砸下,每砸一下還要自己配一聲“砰”,玩得很是高興。四周的侍奴們散站著,也俱是笑吟吟地瞧著他耍寶。迷糊轉身去問陸子周:“公子,咱們也拿著去敲人玩吧,‘砰’的一聲人就仰倒了,太好笑了!”陸子周抬頭,有氣無力地應付了一句:“你過來先讓我敲一下。”趙瑟這才看出,陸子周精神極是萎頓,兩眼裡全是血絲,駭然道:“子周,你這是怎麼了!”
滿屋的侍奴們俱是一驚,齊齊肅然施禮,規矩地退到一幫站好,迷糊也不情不願抱著棒槌站到陸子周身邊。趙瑟慌忙坐到陸子周身邊,一手握了他的手,一手覆上他的額,道:“莫不是生病了?”
陸子周取了趙瑟的手下來,回答道:“沒有,只是沒睡醒罷了。”
趙瑟推他道:“那你起來做什麼,多睡會兒啊。”心裡確實直打鼓,懷疑陸子周是知道了她方才的風流韻事才會如此。
陸子周卻無可奈何地道:“迷糊非要把我揪起來,說是你吩咐的。”
趙瑟心裡這個氣呀,自己何曾是這個意思?迷糊這個笨蛋,真是什麼也不能派他去做。她一氣之下拽了迷糊過來,搶過他懷裡的棒槌,照著他的屁 股狠敲幾下,罵道:“當真是被慣壞了!”
迷糊放聲大哭,其聲震於雲霄,鬧道:“小姐就是這麼說的……”趙瑟還待舉棒再打,迷糊卻已被陸子周揪回了自己那邊,勸趙瑟道:“他本來就是個迷糊,你和他計較做什麼。”他搶了趙瑟手裡的棒槌遞給迷糊,柔聲道:“出去玩吧。”迷糊方才抽抽泣泣地去了。
趙瑟便要拖著陸子週上床,定要他再睡片刻。陸子周去搖頭說:“我還有正事要和你說呢,本待早些起身,只是睡得動不了,幸好迷糊硬將我拉起來……”
驚魂
“那個……”趙瑟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接話,手忙腳亂地按住陸子周的嘴。她是當真慌了神了,料想陸子周必是已經知道自己在他房中偷侍兒的事情,現在這樣一本正經的說話,難道當真是要藉機下堂去求嗎?這可如何是好!
趙瑟六神無主,完全沒有了偷人之時的英雄氣概,方才所立下的“雄心壯志”,下次再偷又當如何如何地奇思妙想更是早就拋到了爪哇國去。
她在心裡不知將靈犀罵了多少句“沒用”,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都怪這個賤奴望得好風——只是她也不想想,外廳內室相通,陸子周要瞧見,豈是靈犀認真守著便能阻得住的?
趙瑟自是捨不得將碧玉千刀萬剮,但也忍不住在心裡埋怨,碧玉為什麼不肯顧慮這是在陸子周的臥榻之旁,怎麼就不知道婉拒了自己呢——只是她也不想想,她做小姐的非要玩,本當侍奉的侍兒如何敢抗拒。
總之,事已至此,現在再怪誰也終是無用。趙瑟死死地按著陸子周的嘴巴,打定了主意,不管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