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嗎?”素何元蓬理智氣壯地一口氣說下去,“雖然我覺得你有點老,可是既然夫人喜歡你,我也只好讓她取你了。既然說了許她取你了,我當然要親自跑一趟來接你回家了!我給你說,我素何元蓬可是很大方的人!咱們……”
“我想你大概是搞錯了,”陸子周打斷他道,“我並沒有要傢給元元的意思。”
“啊?”素何元蓬怔住了,瞪著烏溜溜地大眼看著陸子周,小聲道,“可他們都說……”
陸子周不由按了按頭。天地良心,他要是不發燒絕對不會去欺負小孩兒的——實際他也的確是在發燒。
這時,正好元元得了訊息過來,一進門便是皺眉道:“元蓬,你也太胡鬧了,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不快回家去!”
素何元蓬一見元元立即便長牙舞爪起來,撲上前去,大聲道:“我哪裡有胡鬧?分明是你在胡鬧才對!你這麼多天不回家就在這裡廝混,還不准我來瞧瞧麼!”
“住口。”元元沉下臉來,喝道:“我在什麼地方是你該過問的事情嗎?素何氏的家教便是如此嗎?”
素何元蓬張了張嘴,終於一跺腳跑掉了。那跟著他的小廝匆匆向元元曲了曲膝,忙追著素何元蓬一起跑了。
然後,就聽見素何元蓬極負氣地聲音隱約傳來:“好心當成驢肝肺!哼,她對我一點兒都不好!我再也不要理她了!”
陸子周望著素何元蓬的背影,搖頭道:“這分明還是個小孩子啊,元元。”
“啊,我要的只不過是素何這個姓氏罷了。大一點兒還是小一點兒又有什麼要緊?”元元毫不以為意道:“好了,我們不要說這些了……藥喝了麼?”
她在榻旁坐下,伸手摸了摸陸子周的的額頭。發現他仍在發熱,便按著他躺下去,拉出一領白熊皮壓在被子上。
“如此這般日日發熱當真沒事麼?”她有些擔憂地說。
陸子周閉上眼道:“沒事,最多就是變笨……”
“你倒是變笨一些才最合適……”元元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然後道:“你躺著,我跟你說會兒話。”
“今日又有兄弟勸我稱帝,”元元苦笑道,“果然誠如你所言,如今不過剛佔了巴蜀,將士們便生了偏安享樂之心。大約以為躲在劍門蜀道的天險後面,關起門來足夠穩穩當當地做個化外皇帝……”
陸子周道:“稱帝固然言之尚早,你自立個蜀王倒也勢在必行。這個時候,總要有個名號收將士和四方士民之心。唔,現在可以先稱護蜀大將軍,等長安的天子死了,四方的豪傑紛紛各自稱王,你也就可以自立為蜀王了。”
元元沉吟片刻,道:“是啊,稱王稱霸這種事兒可不就是得渾水摸魚嘛。”然後她就詫異地問:“不過長安剛死了一個天子,再死一個可要等到什麼時候去啊?”
“快了……”陸子周道。
元元便沒好氣地推他道:“跟我也打啞謎?”
正在說話間,有小兵送了從上都飛鴿傳書來的急訊。元元展開來掃了一眼,登時就怔住了。她眨了一下眼睛,轉過臉,只一味地盯著陸子周。
陸子周睜開眼,問:“怎麼了?”
元元手垂下去,傳書輕飄飄地落在床榻上。
“大鄭的天子,死了。”她說。
……
宣華三十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以巴蜀淪陷故,皇帝李芛頒下聖旨,由皇后葉十一統親征巴蜀,平定叛亂。
這是大鄭立國以來,唯二的兩次將皇后派上戰場——上一次還要追溯到開國的太祖皇帝那一代。一時間,朝廷上下亂作一團,只考據禮儀就把一干禮部的大臣累得半死。更不必說調動兵馬的、準備糧餉的,等等等等。鑑於李氏的天子們從來都不上戰場,作為僅次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