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的意思是牽制關中僅憑元元出兵漢中還不夠嗎?”歐陽憐光有些疑惑。但她的確也是紙上談兵的料兒,對於元元能不能是張鈺的對手這種事確實不怎麼有譜。既然葉十一說她不行,那大約可能真的是不行吧。因為抱持著這樣的想法,並且葉十一也認可了結盟巴蜀的策略,歐陽憐光也就沒什麼底氣去反駁了。於是,她只是下意識地反駁道:“出使成都臣去不合適,臣舉薦江大人。”
“江中流不行。”葉十一想都不想。立即拒絕,“我另有安排。“
葉十一說著站起來。他的語氣裡有深深地遺憾和痛苦,然而,卻堅決無比:“大都護……河西軍只能制以河西的形勢。”
江中流駭然抬首,一種不祥的預感從他的心頭升起。
“難道……難道……”他結結巴巴地道,“難道您竟然要……”
“看來只好這樣了……”葉十一輕聲地說,似乎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然後,他就拿起桌案上已經封好的卷軸,很堅定地遞給江中流,道:“這是宣華二十六年專為抵禦烏虛騎兵在玉門關外修築而成的要塞防線的地圖。你帶上它秘密出使烏虛,把他交給烏虛大單于。”
江中流手中一震,地圖直接就砸到了地磚上。他自己人也同時拜了下去,失聲道:“這是賣國,春秋大義所在,臣不能往。還請主上三思。”
葉十一親手將江中流拉起來,並撿起那地圖。他說:“我自己也知道不當如此,然而除此之外,實在是別無他法。你放心,張鈺是絕不會放烏虛人進來的。他寧願輸給我,輸了天下也不會放夷狄進中國一步。”說這句話的時候,葉十一的神情分明是鄙視他自己的,然而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說了下去:“出使的事,我不強迫你。這一次,你可以自己選擇。如果實在不願意去,我會派別人。”
江中流的汗唰唰地自頭臉之上淌了下來。雖然葉十一明確說了不強迫他,但正是這種不強迫才是最大的壓力。這種事情,如果直接下命令一定要他去做反倒是好了。
江中流這個人自來放蕩不羈,然而,這一刻,平生從來沒有承受過的壓力卻壓上了他的肩頭,沉重得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他舔著發乾的嘴唇,艱難的開口:“這道防線,宣華二十四年始建,歷時三年,到宣華二十六年方始建成。建成以後,烏虛騎兵便再也沒有突破過玉門關。今朝臣一旦出使,則河西虛實盡入夷狄掌握之手。防線全毀,藩籬盡失,自此烏虛騎兵可長驅直入,是為禍萬代……”
葉十一笑了一下,竟用了微時的稱謂:“老江,我問你,宣華二十六年之前沒修這道防線的時候,正當河西軍全盛之時,烏虛騎兵長驅直入過嗎?玉門關外這樣的防線是第一次有嗎?以前應該修築過更加堅固的防線吧?我在玉門關外見過無數它們的遺蹟。它們如果管用的話,又怎麼會變成遺蹟呢?看來還是被突破過。你說,那些號稱永遠都不會被突破的堅固防線最後是怎麼被烏虛騎兵突破的呢?”
葉十一的神情凝重起來。他握著那地圖說:“雖然這道防線是我主持修築的,但我從來不以為應該修。世上無有最後不被突破的防線,越是堅固的防線,越是讓躲在防線之後的國家衰敗得更快。除此之外,別無好處。就此毀了他也好。等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必率百萬雄師,掃蕩陰山。”
“這是……在德不在險……”江中流低喃的聲音裡有一絲撥動琴絃般地顫抖。他有些疑惑地轉向歐陽憐光,彷彿是希望能從她那裡得到什麼確認似地。
歐陽憐光卻正望著葉十一,臉上是複雜難辨的情緒。她就這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等到開口說話的時候,才發現嗓子竟有些嘶啞了。
“借力烏虛本也無可厚非,只做唐高祖,不做晉高祖便是。”
她用黯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