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欹雲無可奈何地朝師父作了個“不可以”的手勢,不明白師父為何笑得如何開心,也沒時間去弄清楚。
而當她忙著將藥草搗爛放入水中,將內服的藥往藥壼裡放,再將一隻薄被覆上他的身子後,才發現師父早無聊的到外頭去找樂子了。
李欹雲坐在床沿,以乾淨的布拭去他額上的汗。希望他沒事,高燒的病人隨時都可能撒手而去的。
“她”就是這樣離開人世的,那一年她和“她”都是十歲吧!
李欹雲嘆了口氣,正打算起身要離去時,他卻突然睜開眼,炯炯地直視著她。
“陪我。”沒有疑問,只是要求。
“你需要休息。”她輕聲說道。
“你的名字?”李仲麾不肯鬆手,灼熱的體溫直炙入她的骨肉之中。
“李欹雲。”她拿手絹拭去他額上的汗,沒理會他不合常理的舉止。
“欹雲。”李仲麾低喚道,指尖劃過她頰邊白淨的肌膚,深黑的眼瞳清醒得不似個病人。
“噓,好好休息。”李欹雲輕輕掩住他的眼,遮擋住他的視線,也適時地阻止了自己不該紊亂的心跳。
人在高燒時,總會產生各種奇怪的徵狀。
她像是這片林間孕育出來的仙子。
早晨的霧氣將她的身影籠罩在濛濛的白煙之間,仍是一身白衣白裙的她仰望著遠方,那縹緲的身子彷若即將迎風飛遠一般。
“為什麼這麼多天都沒見著你?”李仲麾走到她的面前,目光未曾須臾離開她的臉孔。
“我還有其他的病人。”李欹雲淺淺一笑,注意到他的氣色已好轉了許多。
一襲粗布衣衫,卻未掩去他的劍眉英目,他無疑是引人注目的!
李欹雲彎身摘拾起一叢藥草,放入肘邊的藤籃中。
“你師父在做什麼?為什麼總是你在做事?”他不贊同地皺起眉頭。這些時日,樂道遙是紀綾最常做的事。
“師父目前正鑽研新的祛毒丹藥,她自然沒空。”李欹雲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如此早起,又總是忙到深夜,你該多休息。”他不由分說地提過她手中的藤籃。
誰都看得出來,她那個師父是不管事的,村人的噓寒問暖也多半是針對李欹雲而來。
“我一休息,那些病了、傷了的人怎麼辦?”她說。
“我不希望你蹧蹋自己的身子。”李仲麾抬起她的下顎,輕拭去她頰邊沾染上的露珠。
李欹雲輕擰了下眉,不悅他輕佻的舉動。
“你也只是我的一個病人。”她輕推開他。
“我不會只是你的一個病人。”他黑亮的目光直逼入她的眼眸深處。
和她相處已有半個月的時間,她的聰慧、她的溫婉、她的蕙質蘭心,在在讓他心動不已。離別在即,他有太多情意想傾訴。
“別躲著我。”他粗嗄地說道,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腕。
“我不需躲你,也沒有必要。”李欹雲閃身避開他的碰觸,轉身往屋後的一處小草坡走去。
口是心非啊!背過身的她揚起一個苦笑。她現在不正是在躲嗎?
“我要去看一個朋友,你可以幫我把藤籃拿回屋子裡。”見他仍執意跟在身後,她只得這樣說道。
“這就是你的朋友嗎?”李仲麾看著她摘下了一束小白花,放到一個簡單豎起的墳碑之前。
“是的。”李欹雲合起雙掌,虔敬地在心中向“她”訴說著昨天發生的事。
在“她”去世時,她和師父已依“她”的要求燃骨成灰灑向大海,然則自己卻習慣在每一處落腳處替她造個小土塚,就像“她”還在她們身邊一樣。
李欹雲靜默地在墓前站了一會兒,才緩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