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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人市宰場

爭辯,便岔開了話題,問他今後有何打算。

圓仁卻道:“貧僧既已發下宏願,此生不到長安,決不回頭!”

徐恪道:“此去長安,路途甚遠,一路上多有強人,大師孤身一人,雙腳又已受創,如何還能犯險北上?”

圓仁坦然說道:“無妨,貧僧有佛祖庇佑,心誠所致,定能得償所願!”

……

兩人緩緩走了有兩個時辰,便到了許昌城下。徐恪隨身帶有黑鐵獅牌,加之一身青衣打扮,自可暢行無阻。他只將那獅牌一晃,便已唬得那守城的幾個兵卒和什長連連拱手作揖……

徐恪大搖大擺地領著圓仁進了許昌城。只見街市上空空蕩蕩,家家戶戶門牖緊閉,行人本已不多,商販更是稀少,與那京城長安的繁華景象可謂是相去千里……

徐恪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醫鋪,請郎中為圓仁的雙腳略施包紮,配了些治傷止血之藥。二人在一家麵館中吃了兩碗素面之後,徐恪便要南下去尋魏王的欽差行轅,這時便只得與圓仁分手。臨別前,徐恪將囊中的二十餘兩碎銀盡皆掏出,要交給圓仁。孰料圓仁卻堅辭不受,他道:

“人世本是一場苦海,出家人在外修行,便是要歷經苦難,於諸般苦行中,咀嚼出甘甜的意境。這‘吃苦’二字於出家人而言,卻是再平常不過!若能悟得苦中之樂,方可出塵正果……施主這些銀兩,於貧僧而言,非但毫無所用,且無異於是戕害心性之毒藥……”

徐恪無奈之下,只得給圓仁找了一家客棧,讓他先休息兩日,待腳傷盡愈之後再行北上。他將店掌櫃叫來,又學那書仙昔日的敲詐法門,暗地取出那塊黑鐵獅牌,著實恫嚇了一番,只是說圓仁乃當世的高僧,令掌櫃好生照管云云。不過,徐恪已然是今非昔比,如今的徐百戶可是“如假包換”的一位朝廷命官。他吩咐完畢,便從背囊中取出了五兩的碎銀交給掌櫃,但那店掌櫃聽聞徐恪乃是青衣衛的上官,如何還敢要他的銀兩。徐恪見對方始終是“堅辭不受”,便也樂得“成人之美”……

徐恪心中念著欽差的行轅,便也不願耽擱,與圓仁叮囑了幾聲之後,便離了客棧,騎上馬,出了許昌城往南奔行……

那圓仁法師,卻只是在客棧中休息了一日,次日天明之後,他見自己雙腳已無大礙,便即啟程北上。

這之後,他又歷經千辛萬苦,用雙腳蹣跚而行,直走了一月有餘,方才到了長安。待圓仁尋到青龍寺中,那寺裡的長老義真大師卻早已是等候多時了。圓仁上前參拜,見那義真大師一派慈眉善目,正是三年前在夢中與自己相見的那位老和尚。

之後,圓仁便寓居青龍寺中,拜義真為師,向他修習顯密二教之法。直至十二年後,義真大師圓寂,圓仁方才攜卷東渡,回到桑國,將顯密教法廣傳桑國全境。圓仁也因之成為一代宗師、得道高僧……

這圓仁的經歷暫且不表,再說這徐恪,自打馬出了許昌南城門之後,驀地想起那祝管家所說的“人市”之事。他便一路打聽,一路尋找,只騎行了半刻,那傳言中的“人市”便已在自己的眼前……

徐恪牽著馬走進這“人市”之中,人還沒進便已遠遠地聞到一股腥騷黴爛的味道。徐恪不由緊緊地蹙了眉,只見裡面汙七八糟,堆滿了一些破席子、破木板、破棉氈之類,上面橫七豎八躺著的,盡是些面黃肌瘦、骨瘦如柴之人,大多均是從周圍這十里八鄉逃難而來的災民。所謂的“人市”不過就是四面用矮土牆、碎石塊圍砌而成的一個空場,依著矮牆邊用木杆子和破布搭建著一些窩棚,裡面也躺滿了災民,這些難民衣不蔽體,僵直地躺在那裡,渾身散發著臭味,也不知是死是活……

許昌府的這一處方圓幾百丈寬的“人市”中,如今黑壓壓地躺滿了幾百個逃難而來的災民,到處都瀰漫著一股死亡與腐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