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三月二十五日、亥時、徐府後園聞雨亭中】
徐恪深夜趕回自家的府邸,正想回到自己的寢房倒頭就睡,卻在後園被胡依依叫住。胡依依暗夜獨坐在聞雨亭中,桌上燈燭未點,想是已等了他長時,
徐恪甫一落座,胡依依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昨晚對姚子貝的許婚,如今看來已辦不成了。
“這是為何?”徐恪大感意外道。
“子貝妹妹,她……她不想嫁給你了!”胡依依低下頭,猶豫著說道。
“小貝她,還是在乎名分?要不……”徐恪心裡忍不住想說一句“要不我就娶她為正室?”可嘴上還是說不出口。
“不不不!子貝妹妹根本不在意什麼名分,她親口對我說,只要她能與你生活在一起,便是她莫大的幸運!別的她什麼都不在乎……”胡依依忙擺手道。
“那……那又是為何?”徐恪有些茫然。
“咳……”胡依依又是一聲長嘆,道:
“小無病,姐姐也不瞞你,子貝妹妹如今……如今已懷有身孕!”
“啊?小貝怎麼會……怎麼會有了孩子?”徐恪心下更覺意外。
於是,胡依依只得將姚子貝昔日,被王錫平騙進他的“囤子”,後雖經吳登魁花錢營救,但又被吳登魁軟禁在他的外宅中。姚子貝為了自外宅中逃脫,只得答應吳登魁的請求,與他共度一宵,然而,最終還是被吳登魁給強行姦汙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與徐恪說了一遍。
這些事,徐恪在一個月前就已經聽胡依依說過了大半,然而吳登魁將姚子貝騙奸一事,他卻是頭一遭聽聞。他乍聞之下,當即勃然大怒道:
“吳登魁這廝,竟如此卑鄙下作!當日在青衣衛中,我見此人長相斯文,竟還放過了他,明日我便將他再度抓來,定當對他施以嚴懲!”
胡依依卻搖了搖頭,道:“你就算將吳登魁打死,也難改變這個事實。更何況,不管怎樣,這人也是子貝妹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你難道還真的將他打死麼?”
“這……”徐恪一時無語。
胡依依抬起頭,仰望天邊的那一勾殘月,忍不住又是一聲輕嘆……
兩個人就這樣深夜對坐在聞雨亭中,周遭盡是一片暗夜的昏沉。面對著這樣一樁難事,兩人思忖良久,盡皆默然無語。
如今,姚子貝已是個身懷六甲的女子,按理,她自當與孩子的父親“奉子成婚”。以徐恪現今的官位與聲威,只消與那吳登魁稍稍打一聲招呼,哪怕讓對方休掉原配,將姚子貝娶為正妻,那吳登魁也定然會八抬大轎歡歡喜喜地將姚子貝迎娶進門。而且,以姚子貝孃家人的地位而言,那吳登魁從此後也必定會將姚子貝奉作公主一般,不敢有絲毫怠慢。
可是,若教姚子貝嫁給一個她所不喜歡的男人,且還是一個曾經將她騙奸之人,這讓姚子貝如何願意?
若姚子貝不願嫁人,讓她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帶著腹中的胎兒,如何面對這風刀雨劍一般的人世?若這件事傳了出去,又讓她如何做人?
……
還是胡依依打破了沉默,率先說道:
“今日我與子貝妹妹談了半日,我讓她將腹中的胎兒打掉,可子貝妹妹……卻死活不願!”
見徐恪不說話,胡依依接著言道:
“子貝妹妹說,這孩子是一條生命,他也有活下去的權利,我們任誰也不能隨意將他(她)殺死!”
胡依依又是仰天一嘆,道:
“咳!子貝這孩子,著實是太善良了,任誰也不願去傷害,可到最後,受傷的卻是她自己……”
徐恪好似下定了決心,他忽然道:
“胡姐姐,你跟小貝講,我願意娶她!她肚裡的孩子也無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