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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無處可容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二十三、午時、大乾青鏡司】

徐恪正要起身跟著李義出門,卻忽然想起一事,一拍腦門,道:“哎呀!瞧我這記性,我答應了秋先生,今早便要去一趟北安平司,見一下張千戶。”

“你找張木燁?有何事?”

“跟他要一道舉薦文牒。”

徐恪便將昨夜秋明禮交代他的事,約略與李義說了一遍。

“我當是什麼事呢!”李義手搖摺扇,微微笑道:“區區一個百戶的官職,我跟吏部的潘聞卷說一聲就是了,你不必再去勞動張木燁。”

徐恪眨了眨眼睛,笑著向李義問道:“師哥,你有這麼大本事?堂堂一個大乾的吏部尚書,都能隨你使喚?”

李義將摺扇一收,輕笑道:“一個百戶夠不夠?若是不夠,我再關照他一聲,讓他再送你幾個百戶!”

“夠了夠了!”徐恪連連點頭。

兩人遂停了午膳,一道起身出門,往城南的崇仁坊行去。

可一路之上,李義心中忽然又犯起了難。原來,依照大乾官制,要想求得一個正五品的官職,絕不是那麼輕易就能辦到。除非是皇帝欽點,否則,就需有司向吏部出具推舉文牒,這簽署文牒者,至少也需三品以上的官身。吏部收到文牒,需詳加審驗,考證其人以往為官的業績,再詳查其人之出身、門第、品行、操守、風評、才幹,均無可挑剔之後,方由吏部尚書籤上允准之議,吏部侍郎也要一併附議,蓋上吏部大印,再報經中書核審透過,最後才由吏部為之造官憑與腰牌等物,這一道程式才算走完。此番徐恪欲推舉的,乃是正五品的青衣衛百戶,則其中的審驗與核查,必將更為繁瑣嚴苛。李義雖貴為七珠親王之尊,然他一向不參與朝堂政務,如今驟然要他向吏部伸手要一份五品的官憑,卻也並非易事。

李義今日喝了好幾壺老“鳳酒”,這五十年陳釀畢竟有些後勁,酒勁上湧,他一時口順便向師弟誇下海口,此時回想,不由得暗暗叫苦。

然則,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李義心道,我就算拿刀架在潘聞卷的脖子上,也非要逼他弄出師弟所要的那張百戶官憑不可。

兩人出了青衣衛,一路往西南而行,經過興道坊之時,忽聽得前方一片哭喊吵鬧之聲,只見黑壓壓地一大片人群簇擁在大街上,不知為了何事。

徐恪疾步而前,分開人群,見三十幾個衛卒,圍成了一個大圈,圈子裡面大約有十幾個人,或坐或躺,或站著不動,或跪地苦求,大多是些手腳殘缺之人,而自己的三個手下王大龍、孫二苟與趙三馬正指揮衛卒,將圍觀的人群逐個驅散。

一個年約四十餘歲的中年男子,雙腳已斷,只留膝蓋以上的半截,勉強蹣跚行走,他原本正費力地說一些好笑的段子,聊博路人一哂,好賺幾個賞錢,在大隊兇巴巴的衛卒圍堵之下,他哪裡還能說笑得出來,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該說些什麼。

一個三十餘歲的中年女子,好似那斷腿男子的婆娘,手腳雖完好,卻是一個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她見官兵將他們團團包圍,雖未曾動手抓捕,但阻斷了路人的施捨,便等同於是阻斷了他們的活路,於是便跪在地上,一邊哭泣,一邊苦苦哀求道:

“求官老爺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只不過是些流浪賣藝的苦命人,實在是餓得沒法子,耍些歌舞,逗逗樂子,討些賞錢,只為活命而已!求官老爺們發發慈悲,別再為難我們,給我們一口飯吃吧!……”

然而,任憑這些流浪賣藝的苦命人如何苦求,那三十餘個衛卒依然將他們包圍得密不透風,這些衛卒雙目圓睜,一臉兇相,要不是為首的大佐領一再嚴令不可動手,早有幾個衛卒走上前去將他們一頓痛打。

興道坊位於長安城正北,皇城根下,是大臣上朝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