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數月前,李君羨雖被天子赦免了死罪,然官階與爵名卻未得恢復,他空有一身皇族的血脈,卻只能做一個尋常百姓。是以他自蘇州府回到長安之後,便一直心緒低落、鬱鬱寡歡。他原本的家宅被封,已無處可去,就只能寄居於師兄的玄都觀內。
然而,他只是在玄都觀內呆了幾日,就已悶得不行。他師兄李淳風可以一整日不說一句話,他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一份耐性。兩人的脾氣秉性相去太遠,幾乎就如南轅北轍一般,實在是處不到一起。
他既不願跟著師兄終日靜坐於道觀內修習道法,又不願去見自己那些舊日的部下與同僚,隨意謀一份差事。時日漫長,他百無聊賴,索性就離開了玄都觀,四處流連於長安城的街角巷落之中。他餓了就隨處而食,渴了就隨取而飲,加上他原本的心性就是不修邊幅、散漫不羈,因之,時日一長,他就成了一個衣衫邋遢、鬚髮散亂之人,看上去竟變得與那些流民乞丐無二。
有好幾次,他漫無目的地遊蕩於京城中,任自己渾渾噩噩、隨處而棲,那些巡城的兵卒路過,都將他錯當成是乞丐而加以驅趕,然那些巡城的官兵乃大乾之禁軍,此中多半都是他昔日的部屬。於是乎,就常有驅趕他的禁軍隊長,恰巧就是他昔日手下的可笑之事。
雖然,李君羨昔年在軍中極有威信,那些禁軍將領見了他之後,心中敬意仍存,斷不致橫加驅趕,可李君羨看在心裡,面上雖裝作不知,依舊渾渾噩噩之狀,但心中著實已痛心羞慚之至!
想當年,他領兵帶將馳騁於疆場之上時,麾下軍馬何止千萬!他騎白馬握銀槍,每每於戰陣前奔行,陣中立時會有萬眾高呼吶喊以壯其聲威。
可如今,他淪落街頭,竟成了一個乞丐!當年那些高呼“將軍神武!”之人,如今卻眼睜睜看著他衣衫襤褸、渾身泛臭、鬚髮難分、滿臉倦容,跟那些街邊流浪之人已別無二致,就算那些官兵再如何詫異失望,也只能一臉嫌惡,皺著眉頭離開……
他師兄李淳風不願見他頹喪至此,於是便找到他,派給了他一份捉妖之重任。
那一段時日,長安城裡到處風傳有一隻貓妖,四處為祟,若遇青年男子,便會立時被她魅惑後行“和合大法”,最後精毀人亡。李淳風便讓他想法子找尋貓妖蹤跡,並伺機誅妖降魔,為民除害。
李君羨雖心中苦悶,然於俠義之道者,卻未嘗有一日敢忘也!於是他便慨然接下了師兄的重任,仍然以乞丐之身混跡於街頭,到處打探貓妖的行蹤。
依照師兄卦象所示,那貓妖出沒之地,乃是位於長安城南的金頂山附近。李君羨便時常夜間出動,來去於長安城與金頂山之間,刻意尋找貓妖的行蹤。功夫不負有心人,直到兩個多月前的某一夜,他喝醉之後,在城南二十里之外的一處松林邊醒來,竟巧遇“和合金仙”毛嬌嬌打此經過。
毛嬌嬌覬覦他“美色”,不由分說就施展起了她最拿手的魅惑之法,幸虧李君羨及時驚醒,猛力掙脫了毛嬌嬌魅心之術,這才不致“失身”於“和合金仙”魔爪之下。
當時的李君羨不敢怠慢,手中長劍立時揮出,且一出手就是平生絕技,不過,他沒想到毛嬌嬌媚術雖高明,然武功卻一般,只鬥了三招之後,便已堪堪將毛嬌嬌制服。
不料,正當李君羨行將得手之際,毛嬌嬌的二哥“流霜劍仙”陸火離卻忽然趕到,李君羨自忖絕非陸火離之敵,是以急使輕功遁走。
事後,李君羨心有餘悸之餘,也頗感訝異,照理,依陸火離的武功,自己那一夜若想全身而退,斷不會這麼容易,可當時的陸火離明明已得了先手,卻不知何故,並未全力追擊。
他師兄李淳風告訴他,自己在六百多年前的某一輪前世,曾經救過陸火離的性命,對這一點,李君羨卻是將信將疑,然則,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