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含桃樹一側的牆角,楚廉沒有動那把劍的意思。
楚廉並無劍術師承,練劍也只是照著劍譜而已,有些死板。
並非不能自學,但自學是需要悟的。
瞧見楚廉如此,劉景濁一下子想起來小時候要了一把琵琶,彈得手指頭全是繭子,但始終不得入門。年幼時宮裡彈琵琶的都是女子,劉景濁怕惹人笑話,沒讓給自個兒找先生,就自己琢磨。
楚廉就跟劉景濁當年學琴之時一樣,勤奮,但不得其法,難以入門。
劉景濁緩緩走去含桃樹下,轉頭看了一眼靠在牆角的仙劍,隨後落座藤椅。
“如此練劍,你覺得多久之後可以做到以此劍法防身或是傷人?”
楚廉一邊舞劍一邊說道:“我不知道。”
劉景濁又問:“那你有無想過,如此練劍,即便十年如一日,
也是一樣?”
楚廉略微一頓,頃刻而已,隨後便揮舞長劍朝前一刺。
“想過,但我不信。即便只是出劍,練千劍無用,就練萬劍,練萬劍無用,那就練十萬劍,倘若十萬劍猶無用,那我就練劍百萬千萬,再笨拙的劍法,也總該有些用了。”
劉景濁終於露出個笑臉,並指而已,便有一道靈氣化作長劍,邁步走去空地,開口道:“天下法,刀槍劍戟各有所長,若在凡俗戰場上,劍遠沒有刀的殺傷力大。有人說啊,劍本無用,是多年來那幫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書生寫的志怪小說的影響之下,才這麼多人喜歡劍。因為啊,那些志怪小說中的俠客,很多都是儒生打扮,腰懸長劍。”
楚廉停下手中劍,搖頭道:“我覺得不對,更多劍客都是糙漢子,粗布麻衣腳踩草鞋。喜歡背劍的劍客更多,喜歡懸掛佩劍的,多數不是劍修吧?我看劉先生就很少帶劍。”
劉景濁笑道:“因為離得不遠,萬里之內一聲輕呼,佩劍自來。可遠行之時沒法兒不帶。等到什麼時候我心念一動就可以劍自別洲起,落我手中來,那時候我就可以不帶劍了。”
說話間,劉景濁提起手中劍影朝著海面一指,海水竟是被捅出一個窟窿,久久未能癒合。
劉景濁轉過頭,問道:“你說這是劍術嗎?”
楚廉想了想,反問道:“為什麼不是?”
劉景濁笑道:“因為用刀也行啊!
”
說話間,劉景濁一個瞬身過去,抬手挑起楚廉手中劍,鐵劍在半空中旋轉幾圈,隨後插入沙土之中。
劉景濁笑道:“那些人講的並非全無道理。”
手中已經懸浮一柄巴掌大小的飛劍。
“有些人命太好,像你這樣,都沒明白劍是什麼就已經是劍修了。不知劍為何物,練劍千萬也不是真正劍修,修劍修劍,你得知道劍是什麼。”
笑了笑,劉景濁繼續說道:“本來想教你一手多年前所學拙劍,不過我改變主意了,等你找到了劍是什麼再來尋我,到時候我傳你劍術。”
楚廉笑問道:“劉先生答應收我為徒了?”
劉景濁背起手,“呵呵,你倒是想得美,想拜我為師,得我大弟子跟二弟子答應才行,我這個當師傅的心意,反倒是其次。”
見年輕人又挺直了煙桿子,楚廉嘴角上挑,輕聲問道:“劉先生,好點了嗎?”
劉景濁笑道:“進門出門,常有的事,自鎖自開罷了。”
只是每次自鎖,都是自屋中反鎖,別人打不開的,唯獨自己想出來才行。
人已經走了,楚廉卻還在盯著自己的劍。他有些不明白,劍就是劍,還能是什麼?
只是他不敢就這麼答覆,他怕這個答案會讓劉景濁失望。
宅子裡,龍丘棠溪自然知道方才發生的事兒,便撇著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