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眉頭一皺,不待她解釋完便站起身來斥責道:“那五個字兒尚算簡單,若還學不會,將來碰上更難些的豈不要學個十天半月?”
秀娟撅了嘴,“寶珠姐姐教時都是三天才教一個字兒。”
吳氏曬道:“大嫂孃家書房足有咱們半個院子大,你是聽你大姐的還是聽大嫂的?”
秀娟抿抿唇,半晌不吱聲,在她心裡,大嫂跟大姐兩個她都喜歡,大姐待她向來寬厚親切。大嫂待她也好,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最先惦記的便是她,成日跟大嫂寸步不離的,漸漸也瞧出她只是面上嚴厲,若照著她說的做了,大嫂也溫和著哩,況且,大嫂吩咐的事兒都是為她好的,每日教她唸書習字兒不說,閒暇來還教些女紅,每天晚上還堅持給她洗上一回澡,說是有了這些個習慣,將來長大才不是野丫頭,嫁出去才能給爹孃長臉兒。
回過神來,見大嫂面上不大高興,她還是自覺地回屋去拿紙筆來,吳氏又教她寫上一回便叫她練習一下午,自己則坐在一邊兒做衣裳,衣裳是預備做給潤澤入秋穿的。
吳氏一邊做著活兒,一邊想起丈夫,前頭受的悶氣倒稍稍平復了些,自個想想也就寬了心,嫁來這一年多,雖生活習慣差異大,時常有個口角摩擦,公婆到底也未苛待過她。這些事兒她一樁也沒向丈夫抱怨過,他卻像是知道般,常常勸慰自個要體恤長輩,有些個委屈多忍忍,想起他溫言溫語的寬慰話兒,吳氏鼻頭便是一酸,丈夫那樣體諒自己,她還有什麼忍不下的?
正午過後,吳氏去灶房熱上兩個饅頭,就著早上的冷盤,跟秀娟兩個草草用過午飯,稍稍指導她唸了一會兒百家姓便叫她練上一會兒字再去午睡。
自個依舊保持著在家時的習慣,午後小睡片刻,哪知剛踏出堂屋門檻,便瞧見一個四十多歲的****正在院子裡四下瞧。
吳氏冷不丁愣住了,半晌才皺眉問:“不知這位嬸子是來找誰的?”
那人猛地回過頭,朝吳氏點個頭,中規中矩地解釋道:“我是縣裡賀蘭府上遣來的媒人,方才在大門外頭喊了幾聲兒,想是姑娘沒細細聽。”她臉上帶了些歉意,“瞧見大門敞著,也不知府上主人在不在,便自作主張地進來瞧瞧,姑娘莫見怪。”
吳氏稍一思索便反應來縣裡的賀蘭家,臉上不禁帶了些訝然,又細細去瞧來人,四十多歲的婆子,不同於一般媒婆的穿紅戴綠,那人穿戴樸素,衣料卻是極好的,行事說話又穩重得體,心頭便信了大半。
知道她是媒婆,前來必然是提親的,想想前頭聽丈夫提起過寶珠鋪子那一回的事兒,加之前頭積德打人的事兒也是他賀蘭家出的面兒,心頭多少想明白了些。
對方家大業大,若能攀上這門親,丈夫小妹子不過是農村人,實在高攀了,連帶著屋裡將來怕也是要富貴起來的,丈夫在縣裡若是能靠上賀蘭府上的關係,將來大可以謀一份更好的差事,這樣想來,這門親事實在再好不過,可謂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想想潤澤那妹妹,陳家人都將她捧在手心上,她嫁來這麼長時間,還從未聽屋裡誰說過寶珠的不是,算是得了全家人的寵愛。就說她開鋪子的事兒,潤澤更是引以為豪,成日說起他妹子,臉上便笑開了花。可她卻覺著,那不過是佔了天時地利人和,腦瓜聰明是聰明,想出快餐那麼個點子,可到底也沒公婆說的那樣神,若換做是她,必定也不會差了去。
鋪子生意好歸生意好,到底還是個勞累差事,整日悶在灶房裡,一身油煙味不說,跟些個男人們混在一起,終究不是個長事兒,潤澤妹子生的倒是樣子可人,若能嫁去賀蘭府上做個少奶奶,日後還用的上自個費盡力氣的做著買賣?
總而言之,這樣好的親事送上門來,她心頭不敢大意,當下便笑回:“孃親跟爹爹這會兒下地做活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