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撒嬌的雁若也靜靜的躲在一邊,敏感的覺得有大風暴即將來臨。江仰止的大著作已停頓了,整天揹負著兩隻手在房裡踱來踱去,一面嘆氣搖頭。對於處理這種事情,他自覺是個低能,因此,他全由江太太去應付。不過,近來,從雁容服毒,使他幾至於失去這個女兒,到緊接著發現這個女兒的心已流落在外,讓江仰止憬然而悟,感到幾十年來,他實在太忽略這個女兒了。江太太看了江雁容的一本雜記,實際上等於一本片段的日記,這之中記載了她和康南戀愛的經過,也記載了她在家庭中受到的冷落和她那份追求情感生活的渴望。這本東西江仰止也看了,他不能不以一種新的眼光來看江雁容,多麼奇怪,十幾年的父女,他這才發現他以前竟完全不瞭解江雁容!那些坦白的記載提醒了他的偏愛江麟,也提醒了他是個失職的父親。那些哀傷的句子和強烈的感情使他感到愧疚和難過,尤其,他發現了自己竟如此深愛江雁容!深愛這個心已經離棄了父母的女兒。他覺得江雁容的愛上康南,只是因為缺乏了父母的愛,而盲目的抓住一個使她能獲得少許溫情的人,這更加使他感到江雁容的可愛和可憐。他知道自己有救助江雁容的責任,他想彌補自己造成的一份過失,再給予她那份父愛。但,他立即發現,他竟不知如何做才能讓江雁容瞭解,他竟不會表達他的感情和思想,甚至於不會和江雁容談話!江太太總是對他說:“你是做爸爸的,你勸勸她呀!讓她不要那麼傻,去上康南的當!”怎麼勸呢,他茫然了。他向來拙於談話,他的談話只有兩種,一種是教訓人,一種是發表演說。要不然,就是輕輕鬆鬆的開開玩笑。讓他用感情去說服一個女孩子,他實在沒有這份本領。在他們等信的第三天早上,江仰止決心和江雁容談談。他把江雁容叫過來,很希望能輕鬆而誠懇的告訴江雁容,父母如何愛她,要她留在這個溫暖的家裡,不要再盲目的被人所欺騙。可是,他還沒開口,江雁容就以一副忍耐的,被動的,準備捱罵的眼色看著他。在這種眼色後面,江仰止還能體會出一種反叛性,和一種固執的倔強。嘆了口氣,江仰止只能溫柔的問:“雁容,你到底愛康南一些什麼地方?聽媽媽說,他並不漂亮,也不瀟灑,也沒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地方。”
江雁容垂下眼睛,然後,輕輕的說:“爸爸,愛情發生的時候,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也無法解釋的。爸爸,你不會用世俗的眼光來衡量愛情吧!”“可是,你想過沒有,你這份愛情是不合常理的,是會遭到別人攻擊的?”“我不能管別人,”江雁容倔強的說:“這是屬於我自己的事,與別人無關,是不是?人是為自己而活著,不是為別人而活著,是不是?”“不,你不懂,人也要為別人而活!人是不能脫離這個社會的,當全世界都指摘你的時候,你不會活得很快樂。而且,人不能只憑愛情生活,你還會需要很多東西,包括父母、兄弟、姐妹,和朋友!”“如果這些人因為我愛上了康南而離棄我,那不是我的過失。爸爸!”江雁容固執的說。
“這不是誰的過失的問題,而是事實問題,造成孤立的事實後,你會發現痛苦超過你所想像的!”
“我並不要孤立,如果大家逼我孤立,我就只好孤立!”江雁容說,眼睛裡已充滿了淚水。
“雁容,”江仰止無可奈何的嘆口氣:“把眼界放寬一點,你會發現世界上的男人多得很……”
“爸爸,”江雁容打斷了他,魯莽的說:“世界上的女人也多得很,你怎麼單單娶了媽媽?”
江仰止啞然無言,半天后才說:“你如果堅持這麼做,你就一點都不顧慮你會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