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的街角,她默默看著那些穿著清涼、濃妝豔抹的女孩準備進入店內狂歡。
也許她該效法她們,讓重節拍的音樂牽引肢體,將思緒敲到碎裂,那麼她就再也想不起那些讓她難過的……
可惜,她僅存的餘力只夠她維持笑容,再也提不起勁做任何事了。
她的視線往旁遊移,在夜店的不遠處,一個還亮著燈的小角落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間小小的鋼琴酒吧,位在老舊公寓的一樓,擁有大片落地窗,門簷下掛著一面美式風格的鮮豔招牌,上頭以紅白相間的霓虹燈拼出英文店名。
HEAVEN,天堂。
朝店內望去,裡面沒有喧鬧的舞池,只提供上門的客人一個能好好放鬆喝酒的地方。
天堂,這麼一個象徵幸福快樂的天地,也許是她現在最需要的地方吧。
披著一身夜色與疲累,她推開了天堂的大門。
客人不多,僅有的幾個沙發座還沒有坐滿。
店內放著輕快的爵士樂,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氛圍,便在吧檯前坐了下來。
她推門進入的那一刻,原本在吧檯內調酒的齊辰志停下了動作。他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她:頂著有些脫落的妝容,肢體動作顯得疲累。
和她的疲累十分不協調的,是她臉上那燦爛得過分的笑容。
他感到意外。
一般來說,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子不太會到他的店裡光顧,這裡太安靜,也太沉悶;她們要的通常是隔壁夜店那種“懂疵懂疵”的喧鬧,才能夠發洩那過於旺盛的青春。他這間只有輕音樂的酒吧,往往引不起她們的興趣。
即使如此,身為老闆的齊辰志還是放下手中的酒杯,走到她面前,以親切的笑容回應:“您好。”
“你是老闆嗎?”梁若瑤問,嗓音溫柔甜美,且依舊笑著。
“對。”他回應,領她到吧檯前坐下,“要喝點什麼?”
“這裡最烈的酒,能先給我一杯嗎?”
“那很容易醉的,喝淡一點的調酒好嗎?”這個時候,齊辰志捕捉到她臉上的一絲閃動,原本笑意滿盈的眉宇掠過些微的落寞,即使只是一瞬。
“那種甜滋滋的東西,我一點都喝不下,我想喝醉,所以最快的方法就是喝最烈的酒。拜託你,好嗎?”她輕撫緊繃的面部肌膚,閉上了眼睛。“對不起,我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聽了她的話,他有些明白了。
在東區經營酒吧多年的他,看過太多需要藉酒澆愁的男男女女了。所以,從這女人的話語裡,他大概可以猜測到她可能的遭遇。通常女人會獨自出現在這裡,往往是心情上出了問題。
但,她臉上持續掛著沒有破綻的笑容,和他所見過的那些滿臉愁容的失意人很不同,仍依舊讓他感到困惑。
她在強顏歡笑嗎?
他端詳著她的臉容,雖然有些脫妝,卻沒有破壞她精緻的五官;而那不曾淡去的笑容十分吸引人,像個毫無瑕疵的藝術品。此外,她身著合身剪裁的洋裝,恰好突顯出纖細的身材。
這樣完美的女人,為什麼需要來酒吧討一杯酒,並且希望能把自己灌醉?
除了情傷,他想不到其它理由了。
見他沒有動作,她又說了一句:“你這裡是天堂,應該會讓人得到快樂的,不是嗎?”
她說得沒錯。
他開了這間“天堂”,不就是為了讓所有在生活裡受傷的人,能得到一個喘息的角落,就像他自己?
他覺得自己的思緒有些過多了,不過就是個需要好好靜一靜的女客人,他為什麼要對她有那麼多的想法?
於是,他轉身從酒櫃裡拿出玻璃杯和一大瓶威士忌,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