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許綻開的花蕾讓沾了雪,傾吐芬芳,整個花園,暗香浮動,和著初雪的味道,恬淡遠適,叫人流連難忘。
沈毅拉著我的手,慢悠悠走在雪中,四處冰涼,唯有手心被他一點點捂熱。
那個初冬的黃昏,我們兩個人心裡帶著對逝者的感傷,無言漫步。
自那一日後,我和沈毅便再也不提關於紀書眉的一切,但她好像成了我和沈毅的一副催化劑,一記警鐘,無言地提醒我和沈毅下意識握緊了彼此的手。
人這一生,會遇見很多人,能陪你走到最後的那一個,才是永恆。
紀曼柔是在三天後回來的。
我站在露臺上,見是林家少爺送她回來。林少爺十分紳士,替她開車門,扶她下車,問聲細語的關切。紀書眉一襲素色旗袍,藏藍色呢絨大衣,頭髮挽在腦後,一點點綴也無。她表情極其寡淡,只對林家少爺微微笑了笑,挽著林家少爺的手,踏進了洋樓。
適時,月棠推開露臺的門,輕聲道,“小姐,紀小姐回來了,您要下去看看嗎?”
我想了想,最終點頭。
沈毅說,紀書眉將紀曼柔軟禁在張媽的家中,由張媽的兒子看管著,她趁夜裡人睡著後逃走,體力透支,最後暈倒在大街上,恰好被夜行的林家少爺看到,帶回了林公館。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她知道紀書眉的事後,沉默了許久,不肯說話,在林公館休養幾天,才想著回來。
月棠扶著我下樓,遠遠便看見林家少爺握著她的手,見我下樓,林家少爺站起身來,禮貌問候道,“沈夫人,您好。”
“林少爺不必拘禮,請坐。”我微笑著抬了抬手道,“這些日子,辛苦你照顧曼柔了。”
“沈夫人言重了,”林嘉城看了紀曼柔一眼,目光溫柔繾綣,“這是我應該做的。”
而後坐在一起閒聊了一會兒,紀曼柔沒怎麼說話,都是我和林嘉城在說,她表情淡淡然,算不上鬱鬱寡歡,卻沒了往日那種跋扈的感覺,倒叫我不太習慣了。
談話間,林嘉城無微不至地照顧著紀曼柔,細微之處,我盡收眼底,心裡暗暗想,也許林嘉城便是紀曼柔命數。
聊到西洋鍾指向下午五點,林嘉城有事告別,客廳中只剩下我和紀曼柔。春桃來替我們倆加了一盞茶,但彼此都沒有話想說,氣氛略微尷尬,她沒有要走的意思,我不願待下去,便叫來月棠準備上樓。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蔣碧微。”然而我起身時,紀曼柔忽然叫住我,“我有話想跟你說。”
我揚眉淡淡看她,她也迎上我的視線,不疾不徐。
“行啊,去露臺吧。”
露臺有玻璃罩子罩著,哪怕雨打風吹,都摧殘不了小花盆裡那些花草。月棠知曉我的喜好,一早摘了一瓶臘梅插在簡單的白瓷瓶中,一推開門,屋子裡絲絲馨香,好不醉人。
“你想說什麼。”我一屁股坐在白漆木凳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瓶子裡的花朵,“沒想到,有一天我倆能心平氣和地說話。”
紀書眉輕笑一聲,坐在我對面,冷冰冰地看著我,“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今天這樣。”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胸口起伏著,悵然道,“當年我踏進將軍府時曾立過誓,我要代替我姐姐,成為將軍府的女主人。而我的雄心壯志,卻漸漸輸給了姐夫的深情。我以為,只要時間夠久,我一定能抹去姐姐在姐夫心裡的位置,讓他看到我,對我笑。”
我沉默無言,靜靜聆聽紀書眉談及心裡話。曾經在紀書眉的誤導下,我以為紀曼柔蛇蠍心腸,甚至厭惡她,痛恨她,直到揭開事情真相,我才發現,紀曼柔不過是個善良的可憐人。
“但五年過去了,他倒是放下了姐姐,卻愛上了你。想來,你墜馬摔壞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