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癸水……”她知道扶住她的人是誰,撐不住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喜兒姑娘,救……救我……”
眼前一黑,她墜入了深沉的黑暗裡。
今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侯觀雲打了一個冷顫,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回他的院子。
照往例,他一回來就去見爹孃。爹已能睜眼,身子調養得十分安好;娘仍是拿眼睛瞪他,也不跟他多說一句話,他只好摸摸鼻子走開。
大家平安就好。他輕逸微笑,這會兒依依會不會拿火盆幫他煨熱被子,等他回來安歇了?
“鳳姝,你怎麼在這裡?”瞧見葛鳳姝站在廊下,他十分訝異。
“觀雲表哥,總算等到你了。”葛鳳姝露出嬌美的笑容,嘟嘴抱怨道:“打從聽到你回家,我在這兒足足等了快半個時辰了。”
“你不必在這裡等我,只需派人傳喚,我自會去客房看你。”他刻意挪開數步,他既已告知三舅不娶鳳姝,就應該避嫌。
進到裡頭大廳,四個從未見過的豔麗丫鬟正忙著溫酒佈菜,一見他進來,一個個嬌聲朝他喊道:“少爺。”
這種大陣仗迎接他的場面——難道鳳姝是來挽回他的?
“依依呢?”他快步往左側的睡房走去,掀開簾子,裡頭空蕩幽深,飄散著一股嗆鼻的薰香味道,立刻嗆得他猛打一個噴嚏。
“哈啾!哈啾!”他一路打噴嚏,一路往右側的書房走去,忙著喚道:“依依!依依!我找到師傅……嚇!三舅?!”
葛政安坐在他的大書桌前,正在翻閱他出門前攤在桌上的書。
三舅來這裡做什麼?!他的不安急遽攀升,三舅看他的目光太嚴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的屋子完全變了一個樣?!
“一回來就找丫鬟,唉。”葛政安重嘆一聲,搖頭道:“莫怪你爹說你不長進,看來我得好好調教你做大事的本領了。”
“依依哪兒去了?”他急問道。
“她偷了你幾位表妹的首飾,拿去典當被抓到,人贓俱獲,已經讓你娘趕出門了。”
“不可能!”他腦門充血,脫口就喊。
“她離開後沒幾天,北邊河裡浮了一具屍體,老李管家過去看了,應該就是你那位依依姑娘羞愧難當,投河而死。老李已經報官簽結,送去亂葬崗埋了。”
“不可能!”
侯觀雲渾身一僵,一陣暈眩襲來,慌忙按住牆壁,穩住自己的身子。
三舅帶著笑容,好似跟他閒話家常,說的卻是這種驚心動魄、令他難以置信的言語。依依好端端的一個人,怎會就這樣死了?!不可能!
“觀雲表哥,我爹說的是真的。”葛鳳姝過來扶他,語帶幽怨地道:“她品行不端,喜歡順手牽羊,拿了我這支釵子……”
“這不是你給她的嗎?!”他甩開她的手,瞪視她手裡的髮釵。
“我……我、我怎會送……”
“怎麼不是?!”侯觀雲已經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一股冰冷的寒意由腳底升起,直竄四肢百骸。他既憤怒又痛心,開口就吼道:“還有三表妹的玉鐲子、四表妹的珍珠項鍊、五表妹的珊瑚如意、你的金鳳釵……還要我一樣樣念給你聽嗎?!”
“她、她、她早跟你說了?”葛鳳姝慌亂地道。
“你們在我眼底下做什麼事,我哪能不知道?!”他用力握緊拳頭,忍耐著不揮出去。“依依拿一件,就用帕子包起一件,往我的抽屜扔。我不要,就擱在那兒,現在她一定是拿出來典當貼補家用了。”
“好,原來她還留有這麼一手。”葛政安冷冷地回應。
“我去找依依!”侯觀雲好慌,紅著眼眶道:“她絕對不會投河!她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骨氣,她……”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