摺子的彼此都不是糊塗人。皇帝扶著額角盯著摺子上“大理寺卿尉遲真金”八個字冷笑許久,最後把摺子摔到了地上。
不過是……動不得而已。
就像當年他初見尉遲真金,才及冠的年紀,赤發碧眸的少年還帶著些許未長開的俏,第一眼望過去囂張桀驁的很,看得仔細了,卻是個溫潤的容貌。那少年嗓音軟軟,說出的話一字一字卻不帶含糊,也不知怎的直直敲到人心裡。他才知皇后為何如此看重提拔這個少年。
“臣掌大理寺,定不負陛下皇后所託,衡法度,斷訴訟,洗冤屈,懲奸惡,護大唐綱本無失,保百姓太平長安!”
那是幾朝老臣都不敢說的話。
他又想起那個狄仁傑。恭恭敬敬的跪在階下,恭恭敬敬的伸手借過亢龍鐧,恭恭敬敬的一叩頭。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匡扶法度,懲奸除惡,佐我大唐福祚綿長!”
如出一轍。
哈。
那兩個人都把軟刀子橫到了他面前,卻偏偏擺出了恭敬的姿態。
皇帝閉了閉眼。也罷,也罷。整個朝堂都捲了進來,留個清清靜靜的地方,也未嘗不可。
可惜啊……整個朝堂都捲了進來,誰又能讓你們清淨啊……
皇帝突然覺得疲憊。
三天,也足夠狄仁傑拿著自家大人給的鐧法琢磨出些門道。其實狄仁傑一直沒想明白,這大理寺從寺卿到獄丞都是文官,可這功夫一個比一個不科學這讓洛陽城的武將拿什麼混日子喲簡直作孽喲。狄仁傑搖著頭一臉的聖父。
路過的沙陀瞅著那張臉發愣。
“怎麼?沒見過人悲天憫人?”狄仁傑揉臉試圖換回一個正常的表情。
沙陀一邊用眼神傳達“我剛剛看到一個蛇精病”的訊息一邊呵呵呵笑:“人悲天憫人道是常見,藏狐就不一定了。”
然後被狄仁傑踹出好遠。
狄仁傑還在給大理寺卿送藥的時候問說怎麼大人用刀用劍連鐧法也會?當然他裝作沒聽見他家大人問他說這大理寺的人死光了嗎怎麼又是你之類不那麼友好的問題。
尉遲真金賞他個白眼:“……別人送的。”
狄仁傑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在抽筋:“還有送這玩意兒的?大人我讀書不多你莫要驢我……”
三天,鄺照帶著半個大理寺的人沿著冰窖往外寸寸細查,跟著他的人兩班倒,他自己卻不眠不休,兩天後狄仁傑溜達過來捻著鬍子一臉的神憎鬼厭。
“尉遲大人命令你回去休息。”
鄺照心下一酸。
“大人說休息好才有精力打架,可別到時候又讓他護著。”
然後鄺照和薄千張交班,乖乖滾回去睡覺。當然還順路折騰了下兵器署。
三天後帶著薄千張傳回來的訊息往客房跑的狄仁傑望著後院裡那個眼前精神比自己都要好還在那裡練著劍法的尉遲真金想自己大概是穿越到了某個平行時空,或者說難道他家大人多了什麼傷口自動癒合之類的奇怪技能?自己這幾天琢磨鐧法結果還帶著黑眼圈大人你個傷員精神這麼好讓我情何以堪……
說起來兵器署效率不低啊……感覺這刀質量好了好多……
……
草!這丫的不是鳴鴻刀嘛!!
狄仁傑想自己一定到了某個平行時空!一定!
“找到了?”尉遲真金收刀回鞘,挑眉望向他。
“大人真是神機妙算……狄仁傑腦海裡“怎麼會”三個字還在自動迴圈,下意識的就開啟了說官話模式,結果被大理寺卿一胳膊肘頂的三魂去了七魄。
“帶路。”大理寺卿隨手拿起掛在鄺照手臂上的披風繫好,順便丟給狄仁傑一個“你怎麼磨磨唧唧的”嫌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