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圍在長桌邊吃飯。所有人都不發一言,場面安靜異常,但是溫馨感不可磨滅。
夢裡的她似乎知道爸爸已經離開他們,於是她眼睛不敢眨動一下,低著頭,露出一雙大眼睛不斷的打量面容祥和的父親。
左啟華一直笑而不語。專心吃飯。
她用手肘撞了撞左珊珊,悄聲道:“爸爸回來了……”
左珊珊頭不抬眼不睜的吃飯,根本不理會她。
她越吃心裡越是火急火燎,生怕一不小心爸爸再次消失。她歪頭朝媽媽使眼色,媽媽也並不給她回應。
她壯著膽子,喊了一聲:“爸爸……”
爸爸循聲望過來,無聲凝視著她。
“爸爸,你這次……不會走了吧?”她斟字酌句,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爸爸微笑,放下筷子,還未張嘴,就聽見他身後傳來二叔的聲音。
“你爸爸回來一趟,八月份就會再走,去南非。”
“媽媽……”左飛飛有些想哭。
媽媽臉上平靜如水,目光中卻是藏也藏不住的悲慼。
“不去不行麼?”媽媽問。
爸爸微笑著搖了搖頭。
左飛飛是哭醒的。夢裡的哭聲沿著感官傳到了現實中,在一片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摩挲著枕巾的邊緣,心裡痛的如刀割般。
她高高的舉起手臂,幻想著能拉住爸爸的手,餘溫還在,夢境猶存,只是爸爸,卻千真萬確的已經永遠離開。
“爸爸……回來好不好……”
“爸爸……我真的很想你……”
她忍不住的抽泣,緊接著是放聲大哭。那種喪親之痛她無法承受。都說三七二十一天形成一個習慣,再難改變。她三七二十一年都不止,停留在父母雙全,姐妹相親的幸福日子,現在生生的抽空了一部分,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曾經唾手可得的美滿,一夜之間變成奢念。
命運究竟是公平還是不公……?
聽見哭聲,門外立刻響起了焦急的敲門聲。她卷著被子未動,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
來人竟是寧子軒。
他藉著月色,看到她一臉的狼狽,走上前去將她抱至懷中。
“怎麼了?做噩夢了?”
她沒有掙脫,腦袋枕在他的臂彎裡,“不是噩夢,是一場美夢。”她悠悠的閉氣雙眼,悠悠的回味著爸爸的氣息。
許久不動,他以為她重新回到了夢鄉。活動了一下胳膊,準備將她放回床中央。
“姐夫,你怎麼在門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寧子軒攸然怔住,
“你剛才叫我什麼?”他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姐夫……”
她僵硬的靠在他臂彎內,臉朝著他的睡衣,一臉的表情藏的滴水不漏。她耳邊只有他綿長的呼吸聲,他向來寡言,她知道。他喜歡左珊珊多年,她也知道。
清醒過來後,她告別了一場本不可能實現的美夢,現在,她即將要告別她沉溺許久,寧願葬身在此的另一場永遠無法達成的夢想。
短短的兩個字,將他們近在咫尺的距離拉向了天涯海角。
其實她一直都懂,她只是裝傻而已。
不到他們婚禮進行的那一天,她始終不原承認早已成定局的這一切。人在脆弱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自我放縱。她終歸是凡人,無法例外。
可是當他與姐姐,兩者只能選其一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不管她還會不會愛上其他的別人,她也斷然不能傷害自己深愛致死的親姐姐一分一毫。
這場暗戀,她情願無疾而終。
寧子軒宛如雕像一般,在聽聞那二字之後紋絲不動的抱著她。她甚至沒有勇氣去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