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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今日,顧希言也懶得再和李公弼虛以為蛇, 冷聲道:「苟離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下官自幼受教,自然明白大義,府尹大可不必費心。」

李公弼冷笑道:「顧府丞高風亮節當真令人感佩,不過你現在不是孤身一人,我聽聞令堂也來金陵了,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一切好自為之吧。」

顧希言淡淡一笑靠近李公弼:「府尹,我何嘗不明白自己眼下身處漩渦之中,為此早已做好準備。家母眼下在勤忠伯府居住,無需您操心,至於我自身的安危,事到萬難需放膽,一切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好好。」李公弼怒極反笑:「你要作死與整個金陵官場為敵,我等著看你的下場。」

李公弼話音剛落,卻見衙役匆匆進來道:「李府尹、顧府丞,許御史來衙門了,請二位老爺速速開中門迎接。」

李公弼頓時愣住了:「許御史這麼快就來了,我並沒有接到邸報啊?」

顧希言對此卻並不意外,也不理會李公弼,逕自走了出去。

應天府一眾官吏在中門向許光遠行禮畢,請他到夙公堂入座,李公弼侍立一旁賠笑道:「許御史何時到金陵的?下官沒接到邸報,沒能出城迎接,實在有罪。」

許光遠淡淡一笑,向上拱手道:「我此次來金陵輕車簡行、不欲大肆張揚,這是李閣老的意思。」

李公弼忙賠笑道:「李閣老與許御史作風簡樸、體恤地方,下官不勝感佩。」

許光遠卻不再看他,起身輕咳一聲道:「有旨意,李公弼、顧希言、韓沐三人接旨。」

李公弼心中一驚,眼見顧希言、韓沐兩人一驚從容跪下來,忙也伏身跪下。

「詔曰:南直隸乃天下稅賦重地,李公弼身為應天府尹,縱容轄地內私鹽橫行,是為失職,免職交部議處。擢顧希言為應天府尹,韓沐為應天府丞,協助許光遠徹查鹽政之弊。」

許光遠話音剛落,李公弼的身子便劇烈抖動起來,許光遠冷聲道:「李公弼,東臺鹽場之事你有無情弊,吏部自會詳查,你領旨謝恩吧。」

李公弼叩首後顫顫巍巍摘掉官帽,他的仕途終於走到了盡頭。

李公弼被衙役帶下去後,許光遠正色對顧希言道:「顧府尹,如今鹽稅居天下財賦之半,南直隸之鹽稅又居天下鹽稅之半,不才被任為欽差徹查鹽政之弊,原是李閣老的意思,其中大有深意啊。」

顧希言拱手道:「請許御史指點,下官願聞其詳。」

許 光遠沉聲道:「歷來鹽政關係天下安危,私鹽橫行,官鹽積滯,影響國家財稅尚在其次,最怕的是不法之徒借私鹽之利興兵作亂,百姓迫於生計助其為虐,最終鬧得不可收拾的地步。前朝黃巢、王仙芝就是例子,殷鑑不遠,當引以為戒啊。」

顧希言內心一動道:「徐御史的意思是說,南直隸一帶私鹽橫行,恐有兵亂。」

許光遠不語沉吟,過了一會方道:「這也只是李閣老和我的猜測,但願實際情形沒那麼糟。顧府尹、韓府丞,金陵乃國朝留都,其安危關係社稷,陛下與李閣老對你們寄予眾望,定要徹查到底,不枉不縱啊。」

「請許御史放心。」顧希言與韓沐起身肅然道:「下官定當恪盡職守,不辜朝廷重望。」

許光遠離開後,顧希言與韓沐一直忙到掌燈十分,這時陳伯拿了一個包裹走進來道:「少爺,您有三四天都沒回府上了,雖然公務冗繁,可也要注意身體,夫人在勤忠伯府上一切都好,這是她老人家讓我送來的。」

顧希言開啟包裹一看,是一大袋新鮮楊梅,還有一大包芋粉糰子,陳伯笑著提醒他道:「夫人讓老奴特地囑咐少爺,別忘了給沈掌櫃送一點,她最喜歡吃楊梅了。」

顧希言有好幾天沒見到沈瓊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