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再看看這八姑娘和十八姑娘，更是不像是親姐妹了！朱妹妹你當著十八姑娘的教養嬤嬤，也不知道那五夫人和十八姑娘可給過你臉子瞧？”

朱嬤嬤聞言，也笑道：“咱們都是好姐妹，我也不說什麼虛頭巴腦的，那五夫人和十八姑娘的性情，我確實不敢恭維！可是說到底，我雖在五房裡當差，可到底還是老夫人人，便是她們有什麼不痛快，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也該嘴裡對我尊重些才是。不然，若是傳了出去，豈不被人笑話她們娘倆眼裡沒有長輩？咱們府裡可是出了名的知書達理的大戶人家，這小輩的爺、奶奶和姑娘們只有對咱們這些老夫人和夫人面前的老人尊重了，才是讀書知禮的，越自己謙遜便是越自尊自重。別說是咱們這些三五代的陳人，現從老夫人、夫人屋裡撥過去的；便是老夫人、夫人屋裡的貓兒狗兒，輕易也傷它不了的！這才是受過教養的大家公子和小姐的行事做派！”

說到這兒，朱嬤嬤便也來了興致，一面笑呵呵地滿斟了一盅酒灌了下去，一面繼續道：“說起來，也不是前幾天五夫人和十八姑娘被老夫人關到了後院的小佛堂裡面壁思過，只怕我也沒有現在這般輕鬆自在了！平日裡在五房，不是五夫人和五老爺鬧騰個不停，就是十八姑娘在院子裡打了這個、罵了那個，通沒個消停！阿彌陀佛，現今也真是老天有眼，老夫人總算是看不下去，要教訓教訓她們娘倆了！總算也讓我們這些奴才們過兩天清靜日子！”

眾人聞言，也開始七嘴八舌的說起來自己的差事來，什麼主子們太苛刻了、那些小丫頭和婆子們難管啦、外院經常打交道的管事太滑頭之類的，通通說了出來。一時之間，眾人說一陣、哭一陣、笑一陣，倒是足足鬧騰到了一更才消停下來。

待得眾人都七倒八歪的睡在了炕上，尚還帶了幾分清醒的夏嬤嬤坐在炕沿上，有些頭痛的看著黑漆炕桌上的殘羹冷炙和七零八落的放置著的酒具盤碟。再看看被喝了個到底那罈子惠泉酒，嘆了一口氣。

夏嬤嬤轉身穿了鞋下炕，叫醒守在火盆子旁邊困的直栽頭打盹的那兩個小丫頭，吩咐她們輕手輕腳的去把炕上給收拾乾淨，又去了平時空閒著的西廂房，領著三個趕過來伺候的兒媳婦整治出了幾床鋪蓋。然後就把依舊橫七豎八地睡在炕上的諸人一個一個的扶了過來，安頓她們睡下不提。

因著地方不夠，所以萬媽媽就被夏嬤嬤安排到了炕上和自己睡在一起。夏嬤嬤剛剛脫了大襖、要在被子裡躺下，就聽到萬媽媽忽然高聲道：“繡妞，繡妞！你別怪乾媽！乾媽也不是故意的啊！”

夏嬤嬤一開始先是被嚇了一跳。轉頭一看，見萬媽媽躺在被子裡，胳膊伸了出來、舉在半空中不停地揮舞著，雙目緊閉、顯然是在說夢話，方才放下了心、笑啐了一口道：“這個老貨！原來喝醉了酒是這副德行！”

她一面自在被子裡躺下，舒展了一下身體，剛要閉上眼睛，又聽到萬媽媽帶著哭腔呢喃道：“繡妞。乾媽真不是故意的啊！乾媽也是身不由己啊！夫人讓我哄了你去偷梅姨娘的香料，若是我不幹，只怕你乾爹和你幾個乾哥哥的差事都會沒了！乾媽也是實在沒了辦法。才會做出這事兒啊！我知道，是乾媽對不住你！你是個好孩子，這幾年來這麼孝順乾媽，乾媽都記在心裡！你放心，乾媽一定會去求了夫人，讓夫人把你給保下來！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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