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澹月頓了頓,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進了溫熱的水池裡。
嘩啦一聲,水花迸濺。
明琅身上立刻濕透了。
她心裡怪異極了——沈澹月應該知道,她接近他,是為了殺了他,可他還是把她拽近了一些。
他在想什麼?
就算他不會被殺死,也不會感到疼痛嗎?
被喜歡的人這麼對待,他不會覺得難過嗎?
……還是說,他就是一個不會疼痛也不會難過的人,所以才會這樣對待她。
明琅忍不住輕聲問道:「沈澹月,你是在補償我嗎?」
「你覺得呢。」他卻反問。
「我覺得……」她深深吸氣,目光逐漸由迷茫轉為堅定,「你放我離開,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
這句話說完,明琅猛地把沈澹月的腦袋按進了水池裡。
銀白色髮絲飄浮在熱水上,如同逐漸脹大的白色水藻。
如此美麗,如此病態。
明琅閉上眼睛,手上更加用力,幾乎把他的頭按進池底。
沈澹月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
水面上也沒有氣泡。
他似乎沒有呼吸,是暈過去了,還是……死了?
明琅不太確定,沒有鬆手。
半空中似乎有無形的倒計時,時間在咔嗒、咔嗒地流逝。
不知過去了多久,明琅在悶熱的水蒸氣裡出了一身黏汗,手掌都被泡得發白髮皺了。
她驚疑不定地想,就算沈澹月的身體接受了生化改造,也不可能憋氣那麼長時間吧?
他應該是……死了。
明琅輕輕鬆開了手,等他浮上來。
然而下一刻,譁然水聲響起,一隻手倏地扣住她的手腕,沈澹月毫無起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該我了。」
他從水中抬起頭,冷峻的臉上全是透明的水珠,用力拽近她,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水汽氤氳,浴室的一切被水霧蒙上了一層、潔淨的光暈。
他們之間卻毫無溫馨可言,只有殺和被殺的關係。
朦朧的水霧中,雙方的廝殺逐漸變了味,變得扭曲、潮濕、令人戰慄。
明琅浸在熱水中,死死地盯著沈澹月,莫名生出了一種錯覺。
沈澹月任她絞殺、刺喉、按入水中……就是為了這一刻,可以名正言順地進犯她。
……他有必要這麼喜歡她嗎?
簡直像著了魔似的。
明琅不理解。
既然他這麼喜歡她,就不能對她好一些嗎?
尊重她的想法,尊重她的意願。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味地限制她,掌控她。
明琅迷茫地發現,自己還喜歡沈澹月。
為什麼?
他暴露了真面目,不再是那個溫和、包容、理智的沈澹月,而是一個冷漠偏執的瘋子。
甚至可以說是變態。 她卻還是喜歡他。
而且,並沒有放棄殺死他。
人的想法真的可以這麼割裂嗎?
愛與恨並存,欲-望和暴力共生。
他的感情何嘗不是一種扭曲的欲-望,一種溫柔的暴力。
但她的慾望就是正常的嗎?
她的暴力就更加乾淨利落嗎?
明琅不知道。
她什麼都不知道。
很快,一個星期過去了。
接下來,明琅又嘗試了十多種辦法——火燒、槍-擊、割喉……甚至把他從高處推了下去。
火燒的時候,她幾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念頭。
然而,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