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回答你了嗎?」陸義福說,「神跡,這些都是神跡告訴我的。」
「好好好,」謝黎一邊點頭,一邊比劃,「你口中的『神跡』,先是把你變成了一個變態殺人狂,在公司底下大開殺戒,又把我叫過來,看這齣好戲,它的目的是什麼,給我解悶嗎?」
「『他』想讓我跟你說幾句話。」
「有話快說。」
「我會殺死這些人,」陸義福說,「都是因為你。」
謝黎:「這話我已經聽過了,來點兒新鮮的。」
「不,你會錯了我的意思,」陸義福一字字道,「我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會殺死這些人,是因為看了你的記憶。」
「謝警官,」他輕聲說,「這個世界,只有我知道你過得多麼痛苦。當整個世界都是怪物時,你守住底線,伸張正義,反而成了異類。」
謝黎眉頭微皺,隱隱感到不對勁。
——陸義福似乎有兩個人格,一個人格像邪-教分子,癲狂又虔誠;另一個人格則彬彬有禮,溫文爾雅。
是她的錯覺嗎?
另一個人格為什麼那麼像……
就在這時,陸義福鉗制著朱利斯往前走了一步。
謝黎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她抬頭,緊緊盯著陸義福。
只見他對她微微一笑,友好地眨了眨眼睛,那狹長的三角眼此刻看上去竟有幾分紳士的意味。
然後,鬆開對朱利斯的鉗制,一腳把朱利斯從花壇上踹了下去。
朱利斯還以為自己死定了,當即發出刺耳的慘叫:「啊啊啊啊啊啊——」
謝黎看也沒看朱利斯一眼——那花壇還沒她膝蓋高,朱利斯一身保命的義體,後腦勺著地都摔不死。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陸義福」,左眼開啟錄影功能,不肯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像是知道她會錄下這一幕,「陸義福」往前一傾身,做了個告別的手勢。
「再見。」他微微笑著說道,「謝警官,正義得到伸張,你高興嗎?」
謝黎幾乎可以斷定,陸義福身體裡還有另一個人。
問題是,那個人是誰,目的是什麼,僅僅是為了給她表演一出「罪與罰」?
她按住後腰上的配槍,上前一步。
「陸義福」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一步。
只見他閃電般拔槍上膛,頂住自己的下巴,面帶微笑扣下扳機——
「砰!」
鮮血與腦漿迸飛,這種死法除非佛祖和耶穌一起顯靈,否則沒有復活的可能。
謝黎深深吸了一口氣,環顧四周。
絕對不是她的錯覺。
「陸義福」另一個人格,跟修簡直一模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謝黎覺得自己一無遮攔,暴露在一道窺視的目光裡。
有人站在陰影裡,饒有興趣地打量她,剖析她,冒犯她。
這種感覺,令她不適極了。
謝黎不介意自己被打量,不介意自己被剖析,甚至不介意自己被冒犯。
當了那麼多年的警察,她的羞恥心早就被磨得只剩下指甲蓋那麼大了。
她看不慣的是,對方居高臨下的姿態,把她當成解悶的工具,卻不願意跟她正面對峙。
這太羞-辱人了。
謝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周圍的景象。
公司附近,沒有閒逛的行人,也沒有髒兮兮的流浪漢,只有行色匆匆、西裝革履的公司員工。
聽說這邊發生了槍擊案,員工們都蜂擁逃向別的地方,只剩下拐角處的咖啡廳,還坐著幾個帶保鏢談生意的人。
馬路對面,攝像無人機嗡嗡亂飛,行人和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