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牽強,但也解釋得過。
那剽悍幹練的武將面肌抽搐了一下——寶玉的話語裡卻是扣得極緊,口口聲聲說要他拿真憑實據出來——在場離得近的目擊者早已死得乾乾淨淨,連投誠寶玉的周修威那三名副將也在隨後的戰陣中身亡,他哪裡拿得出什麼憑據?
他旁邊一名儀容堂堂,留有五柳長髯的老者拿過摺子,對寶玉厲聲道:
“你莫要以為狡辯就能脫去罪責,這上面的證詞寫得分明,事後你為了在軍中立威,還得意洋洋的當眾說道。”
“…你們這些士兵可知道,為什麼你們還能在昨天晚上那樣的混亂中留得一條小命?那是因為你們都很明智的選擇了跟在了我的後面!…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的人,已經付出了非常昂貴的代價…!”
“你說這話的時候,可是當著幾千士兵的面說的!這就是鐵證!”
寶玉神情溫和的笑著,他笑得是那麼的與人無傷與世無爭,那模樣就彷彿是慈悲得像是踩死一隻螞蟻也要難過半日。
“大人你似乎理解錯了,不錯,我的確說過上面的話,不過小子所說的付出代價,乃明明白白說的是那些膽敢刺殺鮑大人的叛賊。當然絕非影射我們鮑大人了。”
“你…你…強詞奪理!”
這老頭子被寶玉的回答氣得面色煞白,拿著摺子的左手指著寶玉索索發抖。
寶玉卻悠然道:
“大人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說話還結結巴巴的?”
此時他雖然還跪於地,還是那個初進金臠殿的布衣小子,可是在殿中眾人無論敵友的心裡,都在這短短不到半個時辰中,對這個少年的評估不止上升了數籌!
——寶玉自入殿以來,面對極惡劣的局勢,孤軍奮戰,偏偏所說的言語處處出人意表,更似是預前便預知了針對他的所有攻擊,避重就輕,在幾乎不可能的局面下一一扳回劣勢!
——最可怕的是,從他說話的方式便能看出,此人先後態度瞬息萬變,偏生果決非常,乃是那種典型的做事只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之人!此種人行事作風雖然有欠光明,但不可否認卻是最有效,最容易達到目的的!
甚至已經有個別精明的皇子在心中盤算著若寶玉今日能夠自這大殿上全身而退後,如何招攬他的方法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何況,他雖然已被金陵賈家趕逐出門,但是背後還有陳閣老與徐達一文一武兩大重臣的支援!那是絕不容許任何人小窺的力量,那是兩隻能夠加重自身分量的沉重砝碼!
殿中又恢復到了那種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下的聲音都清晰可聞的狀態。
空氣彷彿凝固了,只有隱約的呼吸聲——初生之犢的寶玉可以瞬息萬變的將一切都矢口否認掉,然而那些浸婬官場幾十年的老傢伙卻不能有樣學樣。
這就同青春靚麗的少女活潑歡笑固然賞心悅目,但若是滿頭白髮一臉皺紋的老嫗也來東施效顰那就是徒惹笑柄一個道理。
——年輕本來就是可以用來尋求諒解的一個很重要藉口。
至此,軍方對寶玉的指控已然全盤崩潰。聯名上奏,氣得面色鐵青的幾人求助的望向以手支頤,面無表情的雍正。然而後者卻沒有任何要表態的意思。只是靜靜的坐著,靜靜的看著。
局面陷入了僵持。
一種對寶玉很有利的僵持。
因為這很容易給旁觀者以指控他的人被駁斥得啞口無言的錯覺。一干欲對寶玉不利的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知道現在還絕不能沉默,事實上此時更不是沉默的時候!九門提督載淳終於按耐不住,起身出列踏前一步,這鬍鬚花白的老者瘦得似乎臉上刮不出二兩肉,一雙渾濁的眸子卻精明得可怕。他對著寶玉陰森森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