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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自矜道:

“老夫蒙皇上青眼,不以臣鄙薄,簡拔於草莽中,至今已有四十三年,老夫回顧往事,為民揚清濾濁,自信足以俯仰於天地之間,受益之順民,當有數萬之眾!”

寶玉微微嘆息了一聲,,悲憫道:

“那大人可知?此次元人破關而入,雖耐聖上洪福將之擊退,但單是密雲,尊化,山海一線,受元軍蹂躪之慘苦人民便達到七十萬之重,他們家中唯一的房舍被焚燒,他們的親人遭元人虜去,生不如死,自此再難相見!這些人的冤屈痛楚,又該找誰來申,找誰來平?大人明察秋毫,細察入微,自然也能將這些災民的冤屈一肩承擔了?”

說到最後數句時候,寶玉的眼裡露出尖刻銳利的光芒,試想造成災民流離失所的罪魁禍首之人是誰?那便是強悍的元人,載淳雖身為九門提督,手握兵權,骨子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文官。寶玉這般表面上說得義正辭嚴,卻是分明拿話來擠兌,譏諷於他!試想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如何來予這些黎民伸冤?

——事實上,血與火的慘痛代價,只能拿敵人的血與火來清洗!除此之外的任何安慰,補償,都是蒼白無力的!

文武不和乃是歷朝歷代的常有之事,個別善於權術的皇帝,甚至還要在朝廷中刻意的誘匯出這種傾向以便於他的統治。這便是史書上所云的制衡之道,本朝此風尤盛。因此聽得寶玉這般淡淡譏嘲到載淳的痛處,大多與會的武將心中均覺快意,對面前這膽大妄為的小夥子好感大增,一些平日裡看不慣載淳那老古板模樣的人甚至有大有幸災樂禍的附和之意。

寶玉微微一笑,似是很滿意自己那席話帶來的反應,接著又娓娓道:

“不錯,那日酒宴上,的確有個姿色不俗的名叫韓千雪的歌妓,後來被我叫了來賞了給手下兄弟。只是我實在不知她冤在何處,以至要日理萬機的九門提督為她出頭。大人方才也說了,韓千雪不願要你贖身——那便是她自甘墮落於風塵中——她既然願賣,便不能說我強迫於他。若說她賣藝不賣身,那大人可否解釋,這女子為何事後又收了我送去的度夜纏頭一萬兩?”

寶玉給韓千雪容身之處真真樓送去一萬兩之事,做得甚是隱秘,並且錢乃是直接送到妓館老闆手上。再三叮囑他不可外洩,憑空飛來一萬銀子,那老闆自然喜出望外,哪有不收之理?此事一提將出來,載淳又驚又怒,喝道:

“你胡說,哪有此事?”

寶玉若無其事的寧定道:

“有無此事,大人去真真樓老闆處一問便知。”

載淳見他說得那般肯定,心知多半真有此事,面肌抽搐了一下,頓時急怒攻心,知道又踏入了面前男子的圈套,怒道:

“那老闆收了你的錢,雪兒可沒拿!”

寶玉嗤然道:

“看來大人果然嚴明廉潔,潔身之好,對於這公認的規矩都一竅不通,普天下的妓院,似乎都是由姑娘做生意,老鴇收纏頭把?若是由你的雪兒親自收費,豈不是亂了行規?”

載淳面色鐵青,一時間竟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宦海浮沉半生,實在也從來未遇到過這種尖刻陰損毒辣如蛇,狡詐奸猾算計如狐的對手。最可怕的是,此人竟還是一個年方弱冠之齡的少年!

見載淳受窘,頓時有他的門生行出來,怒指寶玉道:

“你算什麼東西,竟敢與大人如此說話?”

寶玉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看了那名官員一眼,那一眼,只能用四個字形容:

——目中無人。

——最大的輕蔑,便是來自於無言。

載淳見了他那模樣,方欲反駁,殿中忽然有人咳嗽了一聲。

——金臠殿上,乃是國家機樞之重地,講究的是禮儀肅穆,隨意咳嗽已可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