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槍交鋒與戰馬嘶鳴的聲音此時越發清楚,卿塵急急問道:“四殿下呢?”
“殿下在前城。”
卿塵得知夜天凌尚在城中,心裡如重石落地,“快帶我去!”
半空頻頻有冷箭飈射,陰雨遮斷暮空,不斷沖洗著戰火與血腥,深夜裡濃重的殺伐之氣,舔噬著早已裂痕斑駁的城牆。
城頭接連不斷地墜落死傷計程車兵,巨大的青石被層層鮮血染透,又被急落的雨水洗刷。
斷劍殘矢,橫屍遍地,突厥人彪悍兇殘,守城將士已然殺紅了眼,有你無我。
綿綿陰沉的雨幕之中,夜天凌唇角一刃鋒冷半隱半現,刻出難以動搖的沉著。即便這一日斬殺千軍,對戰激烈,他身上戰甲卻似不曾沾染半分血腥,冷冷帶著一種天生的清貴之氣,恰似他眼眸中一波不起的從容。
腳下城牆每一次震動都代表著一波硬撼交鋒,因是主動出擊,誘敵卻敵都都落在他的掌握中,分毫不亂地按著某種既定的痕跡進行。玄甲軍平日非人的訓練此時發揮出不可思議的韌性,突厥大軍攻守之間處處掣肘,似乎極為被動。
入夜之前,十一帶神機營五百戰士與冥衣樓此次隨軍而來的兄弟早已分批出城,夜天凌將戰況越牽越雜,幾乎使大半敵軍都捲入混亂中,只要突厥後營有一絲空虛,十一他們便有機可乘。
居高處黢黑的原野盡收眼底,夜天凌目光始終注視著大軍之後。不過多時,透過冷雨紛飛,可以看到戰場遠處突然升騰起一股濃烈的黑煙。他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掠,除了神機營的玄甲火雷,還有什麼能在陰雨中引火作亂?
腰間佩劍輕輕響動,他無意中側身扭頭,眼角突然捕捉到一個白色的身影。他心中似被一根細絲抽過,驀地轉身。相隔不遠的夜色下,赫然竟是卿塵向這邊跑來。
夜天凌幾疑自己眼花,片刻愕然後,快步向前趕去。
“四哥!”卿塵遠遠喊他,待到身前,看清了他的模樣,一時痴在當地,腳下停步不前。
咫尺相對,瞬間凝注,夜天凌眸心驟然收縮,猛地便伸手將卿塵帶入了懷中。觸手可及的溫軟這般切實,淡淡如水的清香,如此熟悉,懷中的人俯在他身前,隔著微涼的戰甲他能感覺到她輕微的呼吸,急促地起伏。他微微垂眸看去,卿塵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這一望似已歷了幾世生死,隔了數度陰陽。
夜天凌眼中似驚似喜,深邃處原本湧起的佯怒沒入卿塵眸心綻開的欣喜中,居然蕩然無存。
卿塵顫聲道:“四哥,我回來了。”
夜天凌手臂越發收緊,他忽然抬頭長笑:“太好了,不想十一弟竟能這麼快救你出來!”
卿塵聞言詫異,急忙問道:“我沒有見到十一,他做什麼去了?”
夜天凌眉心一鎖:“十一弟襲營救人,你怎會沒見到他?”
卿塵眸底驚起駭意:“我根本就沒有在突厥營中!”
此言一出,夜天凌面色微變,他回頭看往烽煙瀰漫的戰場中心,已知不妙:“不好!十一危險!”他立刻傳令調兵,轉身握住卿塵肩頭:“我需親自增援。”
卿塵乾脆地道:“雁涼有我。”
夜天凌深深看她,她一點頭,他轉身舉步。
此時万俟朔風突然在旁道:“突厥營中佈置我最為熟悉,可陪殿下走一趟。”
夜天凌先前便見到他與卿塵一路而來,只是沒有來得及理會,聽到此話,目光掃視過去。万俟朔風抱拳道:“在下万俟朔風,先父乃是柔然國六王子,茉蓮公主的同胞兄弟。殿下,有幸再會。”
卿塵道:“四哥,是他幫我擺脫突厥的。”
夜天凌乍聽到母妃曾在柔然族的封號,万俟朔風的身份令他心中微微一震。情勢急迫,無論万俟朔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