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趁年輕去談場戀愛,逗逗小姑娘、調戲調戲小媳婦什麼的,真是辜負了這副美豔皮囊啊!”
他眸光遽沉,輕哼一聲,說道:“惟利是圖,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正是商人本色?你該欣賞才是。”
古暮沙聞言頓時一愣。在她二十多年的記憶裡,面前的這個男人,不論是其童年還是少年還是青年時期,都鮮有什麼情緒表露。認真、嚴肅,才是他的生活方式——在她看來,則是古板。此刻,他是在……說笑?
——綦連客也會說笑?雖然這笑話很冷,古暮沙心底卻仍忍不住一聲喟嘆。果然,世界在改變,人也在改變。萬惡的資本主義無情地摧殘了社會主義純潔的幼苗,居然連也小客也未能出淤泥而不染。
“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生哲學了,綦連先生。人生該當及時享樂,又怎堪營營苟苟,汲汲於名利,而空負了這大好人生的風光霽月,良辰美景?你就擔著你那肥水過一輩子好了,只怕某人不同意。”她一本正經地回答。
說“某人”,“某人”就到,手機歡快響起。
古暮沙撲向包包,接起手機:“爹地?沒人應門?知道了,我這就開門。”
開啟另一個衣櫥,拿出一件式樣保守白色棉質睡衣,利索地換下身上那件,暗地嘆了口氣。背後隱約又有冷哼聲傳來,她頭也不回,低低笑道:“怎麼,還看不慣?小客,好歹我們二十幾年幾乎形影不離,就算我是變色龍,你也該早就看得麻木了才對啊。”
沒有聽到他回應,但想必又在心裡冷哼一聲了。
兩人性子南轅北轍,兜在一塊長了二十多年,誰也沒有改變誰,誰也沒有能力影響誰——這一點倒是挺相象,都和老頭一樣,老頑固。古暮沙暗地譏笑一聲,起身下樓。
04 被逼婚的感覺
“怎麼家裡只有你們兩個?人都到哪裡去了?怎麼連王媽也不在?”綦連端環顧空蕩蕩的客廳。他唇角有著微微斜下的歲月印記,昭示著主人強硬的個性,臉色紅潤,看著也就五十來歲未到花甲的模樣,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雖已年華逝去卻依舊耐看的臉上洋溢著成功男人的意氣風發,微微發灰的頭髮一絲不苟地偏向後梳,冷峻的面孔在看到一雙兒女時放鬆下來。
古暮沙聳聳肩,笑著回答:“本來家裡只有我一個,我就放他們一段時間探親假了——我是多麼溫柔體貼呀,對吧,爹地?”她撒嬌地環住綦連端的肩,笑嘻嘻地邀功。
“是,那是當然,我的乖女兒最貼心了!”綦連端笑著拍拍她的臉,轉向兒子,道:“你幾時回來的?也沒通知一下公司。打電話回家了沒有?”這個“家”,自然指的是“綦連家”而非“古家”。
“下午。還沒。”綦連客平靜地回答,無一絲愧疚。
“爹地,你餓不餓?今天我就親自下廚,你們今晚有口福了……”古暮沙笑著走向廚房。
每隔一段時間,短則一週,長達月餘,全家——全部成員其實也只有三人——就會或在酒店,或在家中,團團圍坐,吃上一次團圓飯,以便交流並增進感情。這是老頭定下的規矩,雖然參加飯局的其他二人並未真正認同它的初衷。
今天綦連客甫回國,老頭便好巧不巧地回到古家,而不是在他那個家裡享受生活,肯定有事和綦連客商量,她沒興趣聽。迴避一下,雙方都正中下懷。
“我打下手。”綦連客起身,跟了過來。
“不用,很快的。你陪爹地吧。”古暮沙看看他一如既往中規中矩的白色絲質襯衫,揮手讓他回去客廳。
“爹地,趁熱快吃吧。嚐嚐你女兒我的手藝有沒有進步?”過了不久,古暮沙笑著布上四菜一湯,有些自鳴得意。
綦連端嚐了一口,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最近有在練習,沒有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