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一起的地方。
“不急。”沐槿衣愛惜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觸手的微涼令她心生憐意,“今晚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們就一起離開。”
唐小軟立刻點頭同意,驀地,又頓了頓。“沐姐姐,那你今晚會陪我一起嗎?”
這些時日沐槿衣沒日沒夜地守在那個山頭上,找藍婧,等藍婧,每到夜裡,她便只能盯著高懸於空的月亮呆呆看著,直到睏意襲來,沾床便能睡著。而即便睡著了卻也不得安穩,那入睡前明明純白如雪的月亮到了夢裡總會變成血紅的一輪赤月,血雨紛紛落落,她在空無一人的街頭獨自奔跑,卻怎麼也找不到沐槿衣的身影。
“會。”面對她終於不再掩藏的不安與脆弱,沐槿衣除了心痛,還是心痛。抱一抱她瘦了不少的身子,她忽然放鬆了所有的情緒與戒備。“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陪著你。”
言出必行,向來是沐槿衣的宗旨。
直到她兩人踏上了返程的旅途,直到飛機降落在幾千公里外的某個城市,直到唐小軟切切實實地感受到那被她挽著手的女人不再冷硬如石,不再遲鈍如木,她活生生地站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等著計程車緩緩停在眼前,她溫柔地任她挽著她的手,即便是人再多的時候也不再回避她的眼神。唐小軟才終於鬆下了一口緊緊吊著的氣來,她相信了,相信沐槿衣確確實實是屬於她的了。當她自私也好,冷血也好,那樣多親人的失去給了她殘酷卻不致命的一刀,而沐槿衣的存在卻輕易治好了這一切的傷口。她什麼都沒有了,沒有親人,沒有家,可是這些都不重要,只要有沐槿衣在她身邊,即便是從此流浪天涯,以天為蓋以地為廬,她也是滿心期待而虔誠地歡喜。
當然,從小被眾人捧在掌心福澤深厚的唐小軟又怎會落魄到去流浪呢?
唐勤之死因不明,屍體未見,名義上也只能是報失蹤。只是大家都知道雲南剛剛發生了慘烈的天災,去旅遊的唐總死於意外的可能性是相大之大,因為在讓唐小軟接手一切事物之前,自然免不了一番虛偽的客套。作為唐勤之嫡親也是唯一的女兒,自然可以代為處理唐勤之名下所有的財物資產,唐勤之的公司照舊讓原先的CEO處理,旗下各路生意暫時維持原樣,卻將兩家生意很好的夜店停業了。合作股東紛紛跳出來表示不滿,可那年輕得一臉稚氣的女孩卻彷彿一夜間成熟了,她冷冷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撤資,退出,將唐勤之的產業徹底往白道上帶去。
其餘的固產,尤其那棟她再也不想回去的別墅,全部掛牌出售。
當她冷靜地處理著一切的時候,沐槿衣正抱著一杯咖啡悄然站在視窗,溫柔的眼波遠遠落在她身上,望著她嚴肅而緊繃的側臉,一時竟有些恍惚。
“怎麼了,沐姐姐?”合上筆記本,唐小軟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沐槿衣在微微地出神。咖啡端在手裡,卻半口未飲,正午的陽光籠罩在她周身,那一瞬間聖潔湧動的柔光忽地令她心生不安。
“咖啡都涼了。”她上前去,接過她手裡的杯子放在一邊,又不動聲色地將將窗簾拉上。
沐槿衣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撫了撫自己頰側。“小軟。”她忽然輕喊。
“嗯?”唐小軟眯了眼睛笑著,“是不是餓啦?都怪我,光顧著看報表了,走吧,咱們吃飯去?”
她這麼一說,沐槿衣更加赧然了,眼光閃爍不定,嘴角微微地勾起。“對不起,我什麼也幫不了你。”長這麼大,除了殺人,她似乎什麼也沒有學會。更遑論那電腦裡一眼望去如同天書般的資料,然而小軟她卻都能輕鬆駕馭處理,一瞬間讓她有了種時光倒流的錯覺:這個一臉嚴肅地處理公務的女孩子,這個輕鬆擺平那些難纏的老頭子,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的女孩子,真的是從前那個一臉嬌氣躲在她身後尋求保護的唐小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