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放棄編劇這條道路,開始學習拍片。
他不是專業出身,但有一番韌勁,又因為審美的加成,拍出來的短片都可圈可點。大學時的最後一屆戲劇節,他導演的短片被選中參加全國比賽。遞給他參賽通知書的就是當時白髮蒼蒼的老教師。鍾幸和他禮節性的握手,然後聽到他說:你走了正確的路。
許多年過去了,他現在是愛情文藝電影領域的導演新秀,然而心裡對當初那份挑燈數夜寫成的劇本還是帶著複雜感情。那條他走不下去的路和那個沒能演出的劇本令他看到了無形的桎梏。
羅恆秋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段,但見他看得投入,心裡才覺得安定。
”他知道你帶我來?“
”不知道。“羅恆秋小聲說。
兩人的交談中止了,鍾幸很安靜地在位置上看完了全場。
經過改編的《心經》把父女間似有若無的感情放大了:許小寒直接衝著許峰儀說“你愛段綾卿,不就是因為她像我麼”;而許峰儀給了自己女兒一個似有若無的吻,最後卻又緊急剎車,匆匆站起說不行,我們停下來吧小寒。
羅恆秋看到半途,心裡震盪得厲害,不由得想起當時十六歲的鄧廷歌在校慶晚會上演出的那一段。
那是個歌頌親情和人間大愛的小品,名稱他已經記不住了。在運動場上昏倒的女孩被緊急送往醫院,接到通知後趕到醫院的父親卻得知女兒患了白血病。他在病房外崩潰地大哭,轉身走到女兒床前又硬撐著強顏歡笑安慰她。全校都行動起來,捐款捐物。數萬元的零鈔送到父親手裡的時候,醫院告訴他“我們誤診了”。四十多歲的老男人蹲在醫生面前痛哭失聲。那捐出來的數萬元最後被女孩送到了福利基金會,真正用於困病者的救助。
羅恆秋的好兄弟是晚會的主持人組的牽頭人物,他常常藉機去觀摩晚會的排練,一來二去,就看到了在禮堂後面對戲的小品組成員。
他對在升旗儀式上初見的那個男孩子念念不忘,心裡有模糊不清的好感,下午最後一節課鼓號隊例行排練的時候會不自覺轉頭暼向足球場。
羅恆秋只知道那男孩叫鄧廷歌,是高一六班的班長,那一年中考的榜眼,不久之後就加入了足球隊。雖然是個板凳隊員,但他板凳的位置和鼓號隊的排練場地只隔了一條跑道。羅恆秋鼓著腮幫猛吹小號的時候,眼神會悄悄飄到那邊去。
他在小品組成員裡看到鄧廷歌時覺得很有趣。這個男孩子看上去應該是個運動健將,拿著劇本演戲,實在不像他的風格。
然而他倚著腳踏車只看了七八分鐘就震驚了。
鄧廷歌哭得太投入。
那天排練結束之後,羅恆秋懷著莫名其妙的心思,悄悄跟在鄧廷歌身後。
他發現原來兩個人回家的路有一段是相同的。兩輛腳踏車一前一後行過景觀樹,行過大王椰投下的陰影,穿過下班放學的人流。羅恆秋一直跟著他,跟到了醫院。
鄧廷歌把腳踏車放在醫院對面的沙縣小吃門口,要了籠蒸餃坐在門旁的小桌小凳上,邊吃邊盯著醫院看。
羅恆秋一直跟了他好幾天,才終於明白這人在做什麼
他在觀察醫院裡出來的人。
有人一臉輕鬆,有人滿身沉痛。鄧廷歌看得認真但不無禮。羅恆秋會在沙縣小吃旁邊再旁邊的涼茶鋪子裡要一杯涼茶,倚著自己的腳踏車悄悄陪著鄧廷歌一起看。
醫院裡生老病死太多,有時候確實有家屬是邊哭邊走出來的。這個時候鄧廷歌會稍微凝神,默默看著那些哭泣的人,手裡筷子插著的餃子有時甚至忘了放進口裡。他眉頭輕皺,年輕稚嫩的臉龐上帶著令羅恆秋難忘的同情、歉意和專注。
那表情既複雜又生動,羅恆秋突然覺得自己注視著的同齡人心頭可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