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庋淡然一句:「賭一把嘛!」
在劉景濁眼裡,這小子跟池媵是有點兒像的,當年櫻江渡船上的池媵。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介意手段,還能有手段。
從一開始就在算計,賭一個會揮拳開山,又以火焰穩固山石的人不會是個壞人,他有把握賭贏。到後來的故意以阿四為誘餌,以四人全是鬼為底線去賭,還是賭贏了。再到現在,斷定了劉景濁不會袖手旁觀,居然真拿自己的性命賭。
心機很重城府很深的少年人,還是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人,要真是個有一定境界的煉氣士,定會是個比許經由還棘手的存在。
關鍵是,曹庋知道他一旦賭輸了會付出什麼代價,但他願意去承受。
這可與竇瓊那丫頭的小聰明不一樣啊!
曹庋微微一笑,自嘲道:「我這點兒年紀就是這樣的人了,是不是很噁心?是不是很不招人喜歡?」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搖頭道:「拼命活著的人,怎麼會噁心?」
而且是不不偷不搶,真正拿命在賭的人。
劉景濁轉頭看了那八百騎,心中嘆息了一聲,但沒說話。
有個道理劉景濁打小就明白,所以這些年來,江湖路上的很多舉手之勞,其實不是自己主動去的。
道理很簡單,快要餓死了,還拉不下臉去別人蹭飯,等別人喊你吃飯,憑什麼?
就像方才對曹庋說了句,我憑什麼幫你?不是不能幫,是你得給我一個理由。
離洲那座柳眠書屋之所以多多少少要收錢,哪怕沒錢也要收一捆柴禾或是幾顆地瓜。一個金丹柳妖,不是缺了這點兒就活不了,他是想讓他的學生們明白,學問來之不易。
一樣,劉景濁也希望路上遇到的那些孩子都明白一個淺顯道理,人生路上,每次遇到的多多少少的善意,別人可以給你,但你不能覺得是人家欠你的。
一樣的道理,想要我幫你,我不會主動開口,你要來求。
曹庋撲滅了火,依舊沒有理會那八百人的打算,只是跟著劉景濁離開,也問了一句:「你還願意帶著我?」
劉景濁只是說道:「最多帶你到稚子江,我過年前要離開瘦篙洲。」
午時前後離開的這處山頭兒,天黑之時,也才走出去幾十裡地。
劉景濁沒有停步意思,曹庋雖然餓,但也沒離劉景濁多遠,就這麼跟著。
劉景濁轉頭看了一眼少年人,回過頭後咧嘴一笑,打算玩一個很幼稚的遊戲。
也是給曹庋的最後一次機會了。
他指著前方大約一里外的一塊兒大石頭,輕聲道:「咱倆可以在走到那塊石頭前,各自做一個決定,到了之後,咱們告訴對方自己做了什麼決定。」
年幼時經常這樣許願,從宮門到那處小院子裡,攏共憋十口氣,要是自己做得到,老天爺就得給自己一身絕世武功。
那時著實幼稚,得虧老天爺聽不到,要不然人家肯定要問一句,憑什麼啊?你憋十口氣我就要給你一身武藝?你這算盤也打的忒好了吧?
曹庋點了點頭,輕聲道:「好。」
兩人再不言語,埋頭走路。
六月上旬,月半彎,山中小道,人影徐行。。
一里地,也就不到兩百丈,步子邁大些,六百步就到了。
劉景濁速度不快,因為他要做的決定,是看曹庋怎麼決定。
也就盞茶供功夫,兩人已經站立大石之下。
劉景濁笑問道:「做了什麼決定?」
曹庋沒著急答覆,而是反
問道:「要是我的答覆不合前輩心意,會怎樣?」
哎!跟聰明孩子打交道,確實傷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