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給我過來!&rdo;
耳畔響起爸爸嚴厲的吼聲。
他緩緩抬起頭,看了眼靠坐在病床上的小女孩,她的左手手指已經包紮好了,手背上還連著輸液器。她面前放著一個小桌子,桌上擱著一個小鑌鐵碗,碗裡放著糖水梨罐頭。
因失血過多,小女孩的臉白得像紙,整個人像失了魂一般安靜,唯一雙大眼睛亮得像清晨的星子。她靜靜地看著他,那種眼神,直到十數年後,辜徐行仍記憶猶新,那眼神裡沒有畏懼、委屈、怨恨,更加沒有痛苦脆弱,反倒充滿了與她年齡不符的寧靜、堅強、平和,以及聖潔的原宥。
就在他出神望著她的時候,一隻大手驟然將他從門口拖了進去,一個響亮的耳光冷不丁落在他臉上。
幾個隨行的軍官忙上前拽住辜振捷的手:&ldo;首長,孩子還小,什麼都不懂,不要再打了。&rdo;
&ldo;你們都起開!今天不打死他不算數。&rdo;
辜振捷掙脫那群人的手,刷地抽出皮帶,對著辜徐行劈頭蓋臉地抽過去,不料卻被女孩的爸爸一把抓住了。
那個老實畏縮的男人緊緊攥著皮帶,低聲說:&ldo;首長,不要把孩子打壞了。&rdo;
床上的小女孩也聽話地一骨碌跪坐起來說:&ldo;伯伯,你別打哥哥了,我的手不疼了。&rdo;
說著,她晃了晃包得厚厚的左手:&ldo;真的,一點都不疼了。&rdo;
辜振捷望著小女孩的臉,心一軟,垂下手,冷冷對一旁的辜徐行說:&ldo;在那邊好好站著,晚上回去再收拾你!&rdo;
說著,他走到小女孩床前坐下,端起糖水罐頭,用勺子細心將裡面的梨肉切碎,餵到她嘴邊。小女孩生怕他再去打辜徐行,連忙大口大口地吃罐頭,一邊吃還一邊朝他露出可愛的笑。
辜振捷愛憐地用拇指揩掉她嘴邊的糖水汁:&ldo;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rdo;
小女孩脆生生地答道:&ldo;我叫寧以沫,今年五歲了。&rdo;
&ldo;以沫?&rdo;
她爸爸寧志偉忙答道:&ldo;相濡以沫的以沫。&rdo;
辜振捷點了點頭,仔細端詳了下寧以沫的臉,意味深長地感嘆了一句:&ldo;你這女兒養得好啊。&rdo;
寧志偉忙說:&ldo;哪裡哪裡。&rdo;
辜振捷撫了撫以沫的頭,含笑問:&ldo;給伯伯當乾女兒好嗎?&rdo;
寧以沫眨巴了下眼睛,像在想什麼是乾女兒,想了會兒,她眯著眼睛,鬼機靈地笑了笑:&ldo;爸爸說好就好。&rdo;
辜振捷點了點她的鼻子:&ldo;小滑頭,那好,我就問你爸爸。小寧啊,你介不介意女兒多個乾爸爸?&rdo;
寧志偉還沒來得及答話,一個不緊不慢的女聲就從門外傳來:&ldo;嗬,這一轉眼的,我就多了個乾女兒了?自家兒子都管不好,你還真不怕管壞別人的女兒。&rdo;
來人正是晚一步趕來的徐曼。
徐曼見辜徐行臉上多了道五指印,上前心疼地摸了摸,繼而,嗔怪地瞪了辜振捷一眼。頓了頓,她走到寧以沫爸爸面前,從包裡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居高臨下,就事論事地說:&ldo;這裡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回頭給孩子買點營養品補補。你可千萬別推,推了就是打我們家老辜的臉。&rdo;
將信封強塞進寧爸爸手裡後,徐曼走到病床前說:&ldo;老辜啊,時間也不早了,別耽誤小孩子休息了,你明天不是還要上北京開會嗎?&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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