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小聲道:“大伯祖母先前已有避我們的意思,如今怎肯明說?想是他家心虛呢,只是不知為何,派人來的是四伯父?”二房跟長房可是面和心不和的!
盧老夫人被她提醒了,忙問張叔:“那人還說了什麼?!”
“是,回老夫人的話,那人說長房見莊中流言不散,便發話要在中秋節大肆慶祝一番,不但要開流水宴,還要從康城請有名的戲班子來湊樂。莊裡莊外見有新鮮事,沒兩天就把六小姐的閒話丟到一邊去了。”
盧老夫人冷哼一聲,悶聲道:“既然沒事了,又來擾人清靜做什麼?!”
張叔小心地說:“是因為……康王世子送靈入京……二老爺硬要大設路祭,說是顧氏身為平陽望族之首,不能錯過這個長臉的機會……各房人有的贊成,有的反對,但因是長房有令,便都依令行事了……只是事後有幾房偏支沒得到這份體面,又開始說起長房的閒話,連中秋節上的戲酒都不顧了。眼看著莊中流言肆虐發,四老爺四太太擔心事情再鬧大,大老夫人的病情會加重,偏偏族中能壓制二老爺的就只有她老人家了……四老爺是覺得……老夫人您也是位誥命,在大老夫人跟前都是有體面的,若您願意出面勸說二老爺……”
盧老夫人冷笑:“他如今倒記得我是誥命夫人了?!只怕人家早就忘了呢!”
張叔不敢答話,低下頭去。文怡忙上前勸道:“祖母何必生氣?四伯父想來是一時心急,糊塗了,不管什麼法子都要試一試。您想想,這設路祭,向來都是有規矩的,二伯父也不知是怎麼了,忽然這般積極起來。四伯父一向管著族務,想來是覺得不妥,卻又沒法說服二伯父,因此正病急亂投醫呢。咱們不管他們的閒事就是了,二伯父眼裡未必有我們,我們又何必回去礙他的眼?”
盧老夫人嘲諷道:“怕不是為了路祭之事,而是嫌老二搶了他的風頭吧?!”
文怡低頭不語,盧老夫人也有些洩氣:“咱們都躲出來了,煩心事怎麼還要找上門呀?!咱們避著躲著還不夠麼?!我老婆子做了什麼?平時沒人想起我是個誥命,如今有事,就要把我拉出來做擋箭牌!”說罷吩咐張叔道:“等那人醒了,就打發人走吧,只說我身上不好了,趕不得路,要歇幾天再回去。”
張叔領命下去了,文怡見祖母心緒不佳,正要想法子勸慰,盧老夫人卻伸手過來:“九丫頭,你且扶我回房。”文怡忙扶住她往裡間走,紫櫻站在原地想了想,便退出正屋去,細心地關上了門,左右看看,回房取了針線籮來,坐在階前繡起了花。
屋內,文怡將祖母扶****,便替她脫了鞋子,拉過薄被,又要給她捶腿。盧老夫人攔住她,嘆道:“這不是你做的活,快住手!坐得離祖母近些,祖母有話跟你說。”
文怡笑道:“孫女兒侍候祖母,是天經地義的事。”說著就抬過板凳,在床前坐下。
盧老夫人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方才你也聽到了……這顧氏族裡……不是一汪靜水,咱們祖孫倆雖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卻耐不住別人尋事。六房雖斷了香火,卻是嫡系後人,我頭上又有誥命,平時別人不把我們放在眼裡,遇了事,卻難免要找上門來……”
文怡聽得有些黯然,低聲道:“祖母別理會就是。任憑誰家得了勢,也沒道理找孤兒寡母的麻煩!祖母一概推說不知道、不想管,他們又能如何?”
盧老夫人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實際遇到了會如何,卻是難說。”她看向孫女:“我跟你說這話,是要提醒你小心,顧氏族中,並非鐵板一塊,因長房族長長年在外,又未能帶攜族中後輩,族裡有異心的人,不是一個兩個。這種煩心事,本不與我相干,但我最怕你會被攪和進去。往後你要記得,除卻祖母,族裡其他長輩要你做什麼事,你只拖著,千萬別明言答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