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慧察覺到不對了,她來過這裡,也見過幾個家人,可這五個人卻都十分陌生,尤其對她說話這名老僕,雖然身上穿著家僕的服飾,可是那舉止氣度卻絲毫沒有家僕的樣子。她久在京城見慣豪門,知道就算是高門大戶裡的管事,也不是這樣的。
她轉身就往外走:“陳四家的呢?叫她出……”話未說完,便斷了聲息,雙眼瞪得老大,臉色刷地轉白。
幾名軍士正抬著一具血淋淋的屍首出來,看到她只是顯露出幾分奇怪的神色,便繼續淡定地抬著出去了。
文慧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具屍首是個高大的男子,只是滿臉是血,身上也有多處血跡,也不知道什麼模樣來歷,但五官扭曲,顯得十分猙獰嚇人。她不由得有些腳軟。
柳東行、胡金全與韓天霜從屋子裡轉了出來,前者正對後者說:“弄髒了你的地方,實在對不住,回頭我會叫人好好洗刷乾淨的。”胡金全也道:“韓公子也算是為朝廷出力了,本司日後上報時,必會將韓公子的義舉一一稟明的。”
韓天霜面露苦笑:“什麼義舉?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觀海命人請我來時,我還在疑惑是什麼事呢。既然是設套擒拿朝廷欽犯,二位這樣做也是無可厚非的,我絕無怨言。地上洗刷乾淨就行了,我沒什麼忌諱。”
柳東行微笑道:“你沒有忌諱,別人卻未必沒有。你這是出租的房子,若是因這個緣故吃了虧,便是我對不住你了。若果然如此,你只管來找我,我正想在城裡多買一座房子呢,家裡人多地方小,已經住不開了。”
“到時候再說吧,這都是小事。”韓天霜沒放在心上,無意中一回頭,便看到文慧臉色青青地站在前方瞪著自己與柳東行,不由得吃了一驚:“這不是……顧小姐麼?怎麼忽然來了?”
柳東行轉頭望去,皺了皺眉,小聲嘀咕了一句話,便走過去問:“六姐怎會來這裡?”
文慧無言地看看他,又看看韓天霜,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沒有力氣,半晌才擠出一句:“剛才……有死人……”邊說邊有氣無力地抬手指向軍士們遠去的方向。
柳東行恍然,便輕咳一聲:“那是昨夜來闖的歹人,是朝廷欽犯,是……鄭王府的餘孽,因為意欲行兇,拒不束手就擒,就讓官兵當場格殺了。”
文慧腦中一片迷糊,但隱隱約約有幾分明白了,這個人多半是來救鄭王世子的吧?但他怎會知道鄭王世子在這裡?官兵又怎會出現在這裡?還有韓天霜,這事兒跟他有何干系?大概是因為被嚇著了,她還有些轉不過彎來。
柳東行哪有耐心去安慰文慧?把能說的話都說了,見文慧還是那副茫茫然的模樣,而自己又還有許多事務要忙,便丟下一句:“堂姐不該來的,快回去吧,沒事不要出門”便回頭找胡金全去了。兩人商量了幾句,決定要到城門去,看看鄭太尉打算幾時押送鄭王妃進城,便向韓天霜告辭,結伴騎馬離開了。
韓天霜送走了他們,回過頭看到文慧仍舊怔怔地靠在大門邊發呆,想了想,便走過來道:“顧小姐,此處人多事雜,不是女兒家該來的地方,還是早些離開吧?”
文慧無力地抬起頭:“我……”
韓天霜微微一笑:“嚇著了吧?沒事的,那人就是吐的血多些,其實沒什麼大傷口。死人而已,一點都不可怕。”
文慧直起身,覺得緩過來了,有些不服氣地道:“你以為我沒見過死人麼?我才不是害怕”
“是是是。”韓天霜笑得更開了,“顧小姐巾幗不讓鬚眉,才不會被這點小事嚇著——走得動麼?趕緊上車吧,我送你。”
文慧深吸一口氣,抬起下巴輕哼一聲,仰頭挺胸地邁出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