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後來他去見過城隍爺,知道自己的魂魄傷損幾乎是好不了的。
他不能再做走無常,死後也不能做陰差,他只有這短短的一世,短到不知哪一天就會結束的一世。
對於修者來說,他的一世太短了,幾乎就是曇花一現,他再拉阮綿下水,只能徒增傷悲。
他想著,也許這就是他的命數,想著幸好阮綿不喜歡他。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卻是另一回事,他能維持表面平靜,心裡的希望卻已經散了,支撐著內裡的精氣神也隨之散去了。
有今天沒明天的人,每一天都當最後一天過。
時隔多年,這種頭上懸著鍘刀,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感覺又回來了,只是這一次沒有了小時候那種沒什麼牽掛的坦然,多了一絲小小的不甘。
可是今天,阮承玉打來了電話,語氣雖有些生硬,但也頗自來熟,還說了晚上一起回阮家吃飯。
他打給阮綿,阮綿竟也同意了。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在桌子上趴了好一會兒,步崢才直起身開啟桌下一個帶鎖的抽屜,一個淡粉色的禮物盒子靜靜的躺在裡面。
這是他前一段時間就準備送給阮綿的禮物,只是因為受傷耽擱了,今晚正好送給她。
坐在他對面一個穿著菸灰色西裝的男人遲疑著問:“步總,那個……遺囑還擬嗎?”
步崢被突然出聲的男人嚇了一跳,皺眉抬頭:“你怎麼還在這?”
男人露出職業假笑:“我一直在這兒,老闆,您看不見我嗎?”
步崢想了想,剛才確實忘了讓這人出去,只是後來他思緒紛亂,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嗯,繼續吧。”
男人似是不經意的道:“好的老闆,冒昧問一下,老闆您這麼年輕,著急立遺囑是不是心急了些?”
步崢看了他一眼,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整理著桌面被弄亂的檔案:“有備無患。”
男人眼中閃過看神經病的光,唇角卻依然是職業微笑:“好的呢老闆。”
阮綿這邊也是坐了很久才重新發動車子,一言不發的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