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夫人一窒,這事兒金家不難打聽出來。
金夫人又道:“你韓家不供奉她,我這個做親孃的沒權利把女兒接回來的?我兒年紀輕輕十五花信,只四年時光,竟成了孤魂窮鬼一個。你韓家不缺媳婦,我金家卻捨不得變成鬼的女兒地底受苦。”
韓夫人冷笑:“好一片慈母心,她金汐兒生是韓家人,死是韓家鬼,生死都別妄想離開韓家一步。”
被個死人和離,這不是生生把她兒的麵皮扯下來踩嗎?果然是來找茬的,自己就不該讓她進來,就該使人打出去。
金夫人也冷了臉,站起來怒道:“你韓家倒是霸道的很。我忘了說一句,我是好聲好氣來與你說的,我家老爺自然會在朝下與你家侯爺講。你扣著人不放,便是鬧到御前,我也不會讓我女兒做個吃不飽的窮鬼!”
說完,便拂袖往外去,路過還傻傻坐著的郭氏身邊,不悅瞪了眼。
這兒媳婦,平日看著不是很會說嗎?怎麼這時不知幫著罵一句的?
郭氏一個激靈,忙站起來隨著往外走。幫罵的心思,卻是驚的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了。
走到門邊,金夫人忽而轉過身,冷冷嘲諷道:“你韓家祖墳裡埋的不過是一身衣裳罷了,管你同意不同意,待我去渁水上喊魂,再帶回我金家祖墳安葬,金家祠堂裡日夜供奉。不過,這紙和離書,我就是告御狀,也要拿到手。還有,我兒嫁妝,一絲一毫不能少,我兒的東西,絕不會便宜誰的小崽子。”
說完,再不停留,大步離去。
才回過些神的郭氏,又被最後一句嫁妝的話,撞得心神搖晃。
“真真不講理,真真不講理。”
韓夫人氣得連摔四五個杯子,跌坐座上,渾身顫抖。若是那冼氏,不顧顏面鬧將出去——
韓夫人頭疼捂額,還有那句金大人已經去找侯爺另說了,想到自己不免一頓訓,連心口也疼起來,臉色忽的蒼白冒汗,嚇得丫鬟忙去喊人請太醫。
與此同時,金大人父子與燕平侯父子,也在對峙。
燕平侯比韓夫人強的多,沒氣得心絞痛。反而是韓謙,捂著胸口倒退三步。
“不可能,母親怎麼可能忘了祭奠汐兒?”
金誠不屑撇嘴,你這麼難受,倒是為了我妹呢?還是為了你娘?
遂陰****韓世子,我妹是你媳婦,又不是你娘媳婦。你這個做夫君的若是記著跟你娘提一句,你娘能忘了?”
韓謙張口無言。
金大人失望道:“若不是汐兒託夢,我們竟也不知…唉,這哪是忘了,分明是無心。”
燕平侯老臉都臊透了,他從不過問家宅事,這會兒心裡埋怨死了韓夫人,低聲哀求:“這事,是內子做的不周到。可這,也不能便讓兩個孩子和離啊。不說汐兒已經走了四年,便是看在兩人青梅竹馬的情誼,謙兒對汐兒可是一往情深——”
“哼哼,一往情深,還讓我妹在地府沒得吃。”
燕平侯一噎。
第六十七章 韓家父子的決定
韓謙又憤怒又失望又心疼又委屈,他經常悼念金汐兒,寫詩作畫吹簫,金汐兒每年生日,他更是將自己鎖在兩人舊居不吃不喝,唯獨沒有去墳頭燒紙燒香,可能與棺材裡只是一身衣裳的緣故有關,也可能是見了那杯黃土他會過度悲傷的原因。他自以為,那些燒紙錢送祭品的事情,他的好母親都做全了,出於信任,他從未問過。
金誠看得他,只覺心寒。韓謙是謙謙君子,但很明顯不是個好夫君,當初,自己一家人是如何覺得他就是汐兒的終身良配呢。自己當寶的妹子,才四年,身後竟沒得人拜祭。他寶貝妹子,該在地府過得如何窮苦日子喲?沒得銀錢打點鬼差,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排上個好的投胎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