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早夭的孩子成為我們共同的一道傷痕,我們都默契的不去提及,企圖將它埋藏在那段遙遠的過去裡。
我終於明白了饕餮賭徒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就是每一天都當做最後一天,所以怎麼盡興怎麼來。
我開始不計劃未來,因為未來對我來說真的太遠太遠了,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我已經過了想要抵抗命運的年齡。我知道過去的事情不該怪他,當年他也不過只有十八歲,他何嘗不是和我一樣,因為太年輕,所以什麼都不懂,自己痛的時候,就要讓對方痛不欲生才算快意。
就像八年前,紀時拿著玫瑰花來找我一樣,那時候我明明是高興的,至少他心裡還有我,我以為我們不會分開,所以我急於想要把心裡鬱結的氣撒掉。
直到他決絕的離開我,我們在那個陽光悠悠的下午擦身而過,一過就是八年。
那時候我在想什麼呢?其實我心裡明明是心疼紀時的。我只是生氣他動不動就動手打人,我只是生氣他可以那麼久不來找我,我只是生氣我那麼喜歡他可他不當一回事,我本來只是想要發洩發洩,他再多點耐心哄哄我,我就會好了。
我哭著把地上那些破碎的玫瑰花瓣都撿起來的時候,我心裡還在狂罵紀時,罵他沒有耐性粗心大意不解風情。那時候的我並不知道,我們會經歷那樣冗長的,撕心裂肺的分離。
可是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這樣,想象的和發生的,總是背道而馳。
八年,我學會了冷靜的思考,學會了溝通,我知道愛情這東西需要用心經營,我很用心的在經營,可是老天待我不公,老來砸我買賣。
時間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進入夏天。紀時給我買了很多很正式的禮服,經常帶我出席一些商務場合。起先我感到非常不適應,也許如網上所說,工科女多木訥,我沒有葉依敏的長袖善舞,沒有陳圓圓的活潑明朗,甚至都比不上程陽妻子的溫婉淡定。我總覺的我在那些西裝革履衣香鬢影的人群裡顯得格格不入,像沒有變好魔法的灰姑娘,就那麼灰頭土臉的闖入了燈紅酒綠的舞池,得來的沒有驚豔只有鄙夷。
別人看的眼神我總忍不住揣度。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自卑,尤其是在紀時如魚得水帶著我穿行其間的時候,我的自卑到達了最頂點。
我開始找各種理由拒絕紀時的要求,起先他以為我真的有事,後來他漸漸察覺到我的不情願,也就不再強迫我出席。
直到某次公司活動,他喝的爛醉如泥被程陽帶到我家樓下。
他醉得不省人事歪倒在後座,程陽把我叫下來以後徑自走遠去抽菸,把空間留給我和紀時。
他喝醉的時候總愛皺眉,看著他眉間層疊的溝壑,我只覺心上包裹的皮層也打了皺,淺淺的疼。
我努力把他扶起來,他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著我,嘴中唸唸有詞都是我的名字。
他突然把我抱在懷裡,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已經感覺有滾燙的溼意落在我後頸。
紀時緊緊的抱著我,聲音直哆嗦的說:“越尹,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
我鼻端酸澀,他身上濃郁的酒氣直衝我腦門,我覺得我也醉了,因為我醉了,所以我脆弱的哭了。
“我真後悔,可是沒有後悔藥啊,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快樂,越尹,我真的愛你,只愛你一個,可我太混蛋了,我讓你吃了那麼多苦,我保護不好你,還讓你生病……”
“和你沒關係,生病你哪能控制啊!”我緊咬著嘴唇才讓自己不至於丟臉的嚎出聲。
紀時難過的聲音在我耳邊迴響,悶悶的:“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如果把你照顧好,你就不會過的糟,你要不是過的糟,就不會不喜歡和我一塊出現在人前,你老是想逃,想躲著,這都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