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如果同意了,說不定會損了他的威嚴,開相互彈劾的先河;如若不同意,周妍說的卻又很有人贊同。
見他視線掃來,正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趕緊起身回道:“既然如此,我也向宮主討一個要求。”
十六絃動
“噢?你也要討要求?不知梅室是想表演唱唸做打,還是表演說學逗唱?”周妍說得輕蔑,一眼也不向我看來。
我輕輕一笑,道:“我想向宮主借一具十六絃箏。”
陳更微露訝色,問道:“小影善箏?”
“宮主為何會認為我不善於彈箏?”
陳更想了想,道:“你的班主說你厭惡古琴,雖學過一點,卻從來不在人前彈。”
我一怔,古琴的聲音純正悠遠,如君子之音、溫玉之音。我不喜在人前彈奏古琴,只是因為古琴要求繁禮甚多,待得焚香淨手之後,我早已沒了奏琴的興致。
梅若影卻不知為何不在人前彈奏?也是與我一樣的原因麼?
林海如噗哧笑了出來,說道:“宮主,你可是讓人笑話了,古琴和箏是不一樣的樂器,你可別把張三當成了李四。”
陳更難得地微窘,撓撓耳邊,才道:“琴箏不是長得很像嗎?我是怕他厭烏及屋,也不喜歡彈箏。”
林海如橫了他一眼,明明是個翩翩君子,陡然間變得風情流轉。
周妍卻冷哼了一聲,道:“我倒要看看一個戲子能弄出什麼名堂。”
陳更終於發話道:“阿妍少安毋躁,今兒個是中秋之夜,也不要太過了。”
他顯然積威甚深,平時雖然不動聲色,卻能令狂傲如周妍之輩不再放肆,頓頓足,轉身走回自己席位。
我靜坐品酒,醺然的酒氣直衝鼻腔,是有了一定年頭的黃酒。
場中一時靜了下來,無人說話,只是互相眉目傳言。我就算再沒感覺,也知道他們就等著看“一個戲子的把戲”。只是已經不想和他們鬥氣,抬眼看那一輪明月。
眼前人雖多,卻想起李白的《月下獨酌》,真個是獨酌無相親啊。
少待,已有僕役呈上一具十六絃箏,我雙手撫過,便立知這是上好的纏絲銀弦,面板也是梧桐木整木泡水壓彎的。
這具箏的音色,一定十分純淨吧。
我撥了一首小熊跳舞試音。
多來咪發索索索發咪,
發發發咪來,多米索……
才彈到一半,臺上突然傳來一聲清咳,我訝然看去,原來是青陽宮主陳更大人,只見他不知當說不當說似的僵著嘴角,眼睛向席下掃著,似乎是在示意我看些什麼。
隨他視線望去,原來眾人都已經樂歪了,鄙夷嘲諷的視線更甚,就連侍候的僕役、溫酒的小僮,都低下了眼不敢看我,大概是怕自己笑出來吧。
他還真有心。我心裡一暖,輕輕搖頭,示意無妨。
記得上小學時,語文課本里有篇文章,是魯班刻鳳凰的故事。那鳳凰才刻了幾刀,連雛形都沒出來,村人們就紛紛斷言:“這玩意兒好生難看,怎麼會是鳳凰?”然後都嘲笑魯班技藝不行。
而當後來,一隻鳳凰展翅欲飛,栩栩如生地展示在魯班手下時,村人們又紛紛叫好。
鳳凰刻得好,故事寫得更好,一語道破了世人自以為是的劣根性。
我嘴角一翹,停了彈奏,抱箏起身,走到露臺正中的空地。
四周的人見我突然停了彈奏,還走到眾人目光之下,深感大奇,更有幾個人交頭接耳起來。
斜眼看向剛剛獻箏的僕役,眼中射出斥責之色。那人本來也有輕視之意,但見到我一眼掃去,渾身竟打了個抖,收斂神色,趕緊獻上一具矮几。
而後環目四射,與眾人或譏或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