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有人說蠟燭長明的人,那就是不老不死。」
雲錦低著聲音,又自言自語了一句:「但這樣的活著,對蘭家的人來說生不如死。」
寧音並沒有聽清楚她說的這話,在蠟燭不停晃動的時候,她便出神地看著那抹跳動的燭光,想起的也只是剛才雲錦說的話,不知道怎的,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甚至分不清雲錦是對蘭陰說的,還是對自己說,儘管她並不是真的蘭陰,但她確實是一次次輪迴,那種絕望已經刻入骨子裡,每想起來呼吸到肺裡的空氣就像刀刃,一下一下地凌遲著她的氣管,有那麼一刻她不會呼吸了,心臟也隱隱疼痛了起來。
她也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轉回去看向雲錦,像是幫蘭陰問,又像是幫自己問:「你剛剛說的,為什麼活著會無法停止宿命的輪迴,蘭家的宿命是什麼,告訴我宿命的輪迴究竟是什麼,要怎樣才能結束?」
雲錦搖了搖頭。
寧音沉默了一下,又問:「那我呢,我對蘭家來說,又是什麼?」
然而雲錦也在問自己:「是……什麼呢?」
寧音見狀,眉頭皺了起來,雲錦這個樣子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也有可能不想回答她,說完這話之後,雲錦就再沒有說什麼了,只是讓她睡覺。
之後寧音沒有再問什麼,在雲錦的注視下,也不好出去找水千星幾人,只好躺到床上,雲錦就睡在自己的身邊,也不知道房間裡燻了什麼香,空氣中有一絲淡淡的沉木香,十分好聞。寧音安靜地聞著這絲漂浮的淡香,不知不覺便有了一些睏倦,不過還是睜著眼睛看著房間四周。
她又偏了偏頭,這屋宅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是陰涼的,即使這是熱夏的月份,寧音並沒有感覺到半分的暑氣和悶熱,有的是一陣陣讓人雞皮疙瘩的陰冷,總覺得宅子裡頭有什麼。而房間裡的窗戶都是關著的,或者說屋裡是不開窗的,寧音還記得祠堂連窗戶都沒有,但寧音知道外面的風是熱的,像火爐一樣的熱風又將整個蘭家包圍著。
不過兩人在房間裡的話,因為太過陰冷,睡覺的時候還是要蓋上被子。
雲錦給寧音拉高一點被子,又壓了壓被角,見她還睜著眼睛,笑了一笑,拍了拍她的背:「睡吧。」
寧音沒有說話。
到了下半夜的時候,窗外下起了暴雨。
這會兒寧音聽著窗外噼裡啪啦的雨聲,也越來越困,在睡過去的時候,她強撐著眼皮,微微靠近一點雲錦,問了一句:「中午的時候,你沒有回答我,你是我媽媽嗎?」
雲錦一直沒有出聲,寧音也一直沒有等到她回答,片刻之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看著睡過去的寧音,雲錦這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撥開垂落在她臉龐上幾縷凌亂的頭髮,往後梳去,隨即又輕輕地描著寧音的眉眼,不由淺淺一笑,用手指梳著她的頭髮,過了一會,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在晃動的燭光裡,靜靜地看著寧音。
她知道寧音睡得很沉,手還是輕拍著她的手臂,哄著寧音睡覺,一邊輕聲說道:「我記得你小時候只長到我這裡,還是小小的一個,一直哭著鼻子,明明蘭祁他們欺負你,你都不哭,一回到我身邊就哭了。從你跌跌撞撞地學會走路,到學會說話,再一個人到學堂上學,我是一直看著你一點點長大,我還想一直看著你平安長大下去,你還那麼小,我怎麼會捨得丟下你一個人,但我不能一直陪你到最後,現在這是你長大後的樣子嗎,真好看。」雲錦說著,眼淚卻流了下來,她輕輕將寧音抱到懷裡,頭抵著頭,又抬眼看向從外面走到床邊的男人,不由難過了起來,「我們只是重複百年的等待,但我的孩子卻一直輪迴,一直只有她一個人,為什麼對我的孩子這麼不公平,為什麼……」
男人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雷雨,許久之後,長嘆了一聲:「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