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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夫的書,一度痴迷籃球和游泳的我變得執著於所謂的精神的豐富,其實是無病呻吟。後來,輾轉南北的研究生和留學生涯更是養成了晚睡晚起的習慣。及至在深圳創業10多年,天天拖著疲憊的身子晚上10多點才能回到公寓,更是少有鍛鍊身體的時間和心情。在深圳,我常常是每天起床後匆匆漱洗一下就趕去上班,連早餐也不吃。我這種生活方式老被70多歲的老父詬病。他會譏笑我這人到中年的兒子還不如他這個70多歲的老子,爬山的時候我氣喘如牛汗流浹背,他則健步如常。如今,進監獄了,在監獄的鐵窗和獄卒的看護之下,人到中年身心過勞的我反倒有機會重塑生活習慣。在一切榮耀和光環、在一切身外之物離我遠去的同時,“我”卻迴歸了,我找到了自在的感覺。

每次做完一節30個的俯臥撐,我就散步2~3分鐘,呼吸調勻了,再做下一節30個俯臥撐。剛開始的時候,我一次最多隻能做12個,現在一口氣最多做65個俯臥撐。3個多月堅持鍛鍊下來,我15分鐘之內完成120個俯臥撐也不怎麼喘氣了,反而覺得筋骨活動之後渾身的舒坦。

陸續做完四節120下俯臥撐,我喝了幾口餐桌上的白開水,隨著晨練的人流散步。大家或快或慢沿著大廳四周走著,獄卒在大廳的一側注視著。犯人在監倉大廳晨練不得跑步,不得踏入獄卒的藍色工作區。在監倉大廳隔壁,有一個小操場,內設籃球架和單槓,窗戶是鋼架鐵絲網,直接通自然風並能聽到室外的聲音。一般下午的時候,一些年輕的犯人在這裡打球或跑步。有意思的是,中老年犯人都不太願意進這個小操場鍛鍊。我進去過一次,剎那間感覺置身室外,自然風撲面而來,室外的嘈雜瞬間讓我感到自由的味道。對於長期靜坐囚室、監倉大廳的我,習慣了密封空間,這久違的自然風和室外的噪聲頓時讓我產生縱身一躍想跳出窗戶的衝動。我只在這小操場呆了幾分鐘,就抽身黯然離開,回到監倉大廳,再沒有第二次進去過。

囚犯失去自由的痛感就在這一門之隔。我小心不跨過這道門去時時觸碰這一痛感。也許,中老年犯人都有這層隱痛,不像年輕人,在小操場歡喜雀躍的興奮會讓他們忽略這一痛感的存在。

我在監獄做的拍手跳有點像國內做的廣播體操第8節,連續120下之後,我一邊繼續散步,一邊大口地呼吸。我覺得渾身的肌肉隨著筋骨的舒展正在甦醒,我感到自己的每一下呼吸都在伴隨心臟跳舞。既然來到監獄,我不想重蹈前輩吳曉雷的覆轍,暴病死在這異國他鄉的監獄裡,我更不想因為勢單力薄,被這邊人高馬大的鬼佬欺負,或者遭墨西哥販毒分子們的圍剿。總之,“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咱利用這美國佬的監獄,能撈一點是一點。

我在大廳行走的節奏開始進入踱步階段。這是在透過計數來協調呼吸和步行。我意守丹田,在默數“1、2、3”之中深深地呼氣或者吸氣,同時走出相應的步伐。隨著身體的放鬆,呼吸的均勻,步伐的穩健,我會逐漸將默唸的數字增加,由三步呼吸轉換增加到六步呼吸。這是我在芝加哥MCC的獄友送我看的一本介紹禪坐的英文書中學到的,只不過我把打坐改成了行走,做了一些創新,可謂“吳氏六步法”,呵呵。

“1、2、3,4、5、6”,我隨著默唸的數字走出六步,並深緩地呼吸,讓空氣充滿肺葉,最大限度地擴張胸部和收縮腹部,同時意守丹田。然後我再走出六步,伴以深緩的呼氣,隨步伐將全部胸腹部的空氣逐漸逼出體外,全身隨之放鬆。如此迴圈,幾分鐘後,我漸漸進入狀態,想象著這監倉大廳是祖國江南農村的一片池塘,我猶如一顆小石頭,投入這池塘之後,濺起一片漣漪,頓時世界變得寂靜起來。我緩緩沉入清澈的水底,周邊有飄蕩的水草與荷葉,魚兒在穿行。我靜靜地躺在水底。像是一塊會呼吸的魚石,不時吐出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