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相框,陸秋水的指尖輕觸著玻璃夾層,指尖殘留的觸感與溫度就像能直接觸碰到相片中人的面板。下一次又要等多久?會不會依然帶著一身傷?
那絲對時間的嘆息消失在時流之中,傳達向被扭曲的時間的另一頭。
☆、十七、七
“你今天似乎有些興奮。”醫生打量了會賀雪說。
“第一次從過去回來。”賀雪抖了抖那件寬大的外套,上面滿是被雨水清洗過的痕跡,頭髮也被潤溼,一縷一縷的耷拉在她的頭上。今天沒有下雨,但過去的某一天卻是瓢潑大雨。
“還是那個人?”
“是。”賀雪回答,眨巴了下眼睛,將睫毛上的一層水珠抖落下去,談論起那個人的時候賀雪總是收不住,“我覺得我當時看上去就像個拐賣兒童的人販子。”
關於為什麼賀雪時間的跳躍都會被繫結在同一個人四周,他們不知道答案,醫生唯一給出的讓賀雪信服的答案便是:“或許和初次病發的降落點有關,其他的患者也說過總是出現在某一個差不多的地方,只是你更明顯。”
“那麼這一次有不適的反應麼?”醫生問。
賀雪聳了聳肩,說除了胃部擰著想吐以外沒有其它顯現。但醫生還是給她來了次全身檢查,所有的讀數都顯示她有一具好身體,除了最近可能有些糖分攝取過多。
“你喜歡他。”醫生在賀雪收不住的談論中得出了這個結論,天吶他是個時間混亂症研究者,不是個心理醫生。再說了這裡是“非典型視覺神經科”,要不是每天對著數不清的眼球實在太無聊,他才不會坐在這裡聽一個小女生談論她的心上人。
“你閉嘴。”賀雪哼哼著,“廢話我當然喜歡她。”她對所有事都顯得從容,就像是已經知道了將會發生的一切,並且不會對那些事感到驚訝(何況他們這一代人思想更加開放,已經過了看見新玩意就會大呼小叫的年代了)。多虧了她的悲觀主義,她已經將世界上所有最壞的結局都考慮到了,再壞又能壞到什麼地方?雖然她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悲觀主義者,就像她不願意承認自己主課除了語文之外都及不了格。
噢,一個可以穿梭時間的少女在未來遇見了她命定的白馬王子。這可真好,至少她就不用陷入一場又一場錯誤的愛情煉獄。
“你該換套衣服再來,過去的雨可真大。”
賀雪吸了吸鼻子,憋下去那個快要打出來的噴嚏,說:“是啊,雨很大。”
雨水打到她身上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走在出去購物的路上。賀雪不喜歡出去,因為她害怕走著走著突然消失了,引來一堆質問,而且她也懶得出去,這一次更讓她堅定了沒有必要的事情堅決不出門的信念。
豆大的雨點狠狠地砸向她正漸漸恢復直覺的身體,像無數的鼓槌同時敲擊著鼓面,最先恢復的總是聽覺,她能聽見雨水潤溼衣服的聲音,也能聽見它們落進小水窪裡的啪嗒聲。四周似乎有秋千,她聽見了鞦韆生鏽的鐵鏈摩擦著吊杆的聲音“吱呀——”。
“姐姐你還好嗎?”大張的塑膠雨傘似乎是更好的鼓面,毫無節奏的敲打聲落在傘上更為清脆,有人踩著水面走了過來,濺起的水花急促的回到地面,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聲響。
來的人是誰?她當然還好,除了有些想吐和看不清東西,這可真要命。
“呃。”賀雪剛開口想回答,卻發現嗓子緊的發疼,以及,她正跪在一灘水裡。跪著,雙手撐著地面,不停乾嘔。時間混亂症的其中一些症狀總是糾纏著她不肯散去,也不肯給她有力致命的一擊,這讓她煩透了。
“你看上去很難受的樣子。”細軟的聲音在大雨中越發模糊。
“一會就好。”賀雪啞著嗓子,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說出了這句話,當她捱過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