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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那邊開採過來的,然後走菜子湖轉入長江,再從朱家坡上岸。夏天裡,修路的民工,赤著上身,面板讓太陽曬得發黑,流出的汗水,瞬間就被曬乾了,白白的細細的鹽花。苦有苦的樂趣,大街上幹活,看到像郭始鳴這樣的美少女從身邊走過,就會惡作劇地開些善意玩笑,或有意把沙土揮得高高,直逼她們腳下,或故意說一些葷到了底的笑話。郭始鳴那天由小南門經插燭巷去府城隍廟,民工們遠遠地看見她過來,故意大著嗓門猜燈謎。“肉丁對*,白漿往裡送。雙手抱屁股,乖乖你莫動。”那謎面,既直又白,黃到下流的地步。郭始鳴雖還是黃花大閨女,但男女之間的那些秘事,還多少曉得一些影子的。於是就十分些生氣,天在上,地在下,人又不是畜牲,怎麼能這樣口無遮攔?臉就掛得如黴雨季節的天。結果走到近來,民工哈哈笑著說出謎底,居然是普普通通的“餵奶”。白白氣了一場。

那謎面是刻骨銘心地記住了。女大十八變的郭始鳴,也因此想得格外多一些。有“情”的成份,也有“色”的成份。“色”與“情”其實也是分不開的。這時候,方復明的影子總在眼前浮現,笑如陽光。

石門泛秋

週末的時候,方復明來了。方復明說,“有沒有興趣去城西走一走?一直想看看皖江是如何入江的。”

從金保門走出來,往西走,腳下的道路,由麻石條變成碎石塊,又變成土石路,再往前,完全是黃土路了。路是被獨輪車碾過的,當中有幾道深深的車輒,天干了幾天,車輒裡便鬆軟的灰塵,一腳啋下去,便騰出一團灰霧。但此時,遠處的山更青,如黛,近處的水也綠成了墨色。路的南邊,一望無際的江塗,一人多高的蘆葦,隨風飄蕩,如行進中的千軍萬馬。偶爾有飛鳥從中驚起,一聲長叫,又消失在遼闊的天際。兩人都不說話,似是無話可說,也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走得久了,覺得有些沉悶,相互會心一眼,於是距離又拉得很近。

後來,碰到了舒景蘅。郭始鳴不認識舒景蘅,但她認識舒景蘅身邊,扛著照相器材的中年人,是翠芳照相館的老闆錢仲屏。

方復明認識舒景蘅。他知道,這些年舒景蘅一直致力於《懷寧縣誌》的編纂,幾乎到了痴狂的地步。因為資金不足,印刷之事一再擱淺。方復明對《懷寧縣誌》編纂十分支援,曾在《安徽通俗公報》上,多次為他們做廣告,當然是不收費的那種。

舒景蘅說,《懷寧縣誌》中有“懷寧十二景”,如“石鏡涵空”、“龍山曉黛”、“杏村春色”、“百子晴嵐”、“冶峰青靄”、“瀼溪環曲”、“海門夕照”、“石門秋泛”、“菱湖夜月”、“大觀遠眺”、“雁汊漁燈”和“塔影橫江”,等等。這次下了決心,全部以“風景影片”來介紹。他們來城西,就是到石門湖專門去拍“石門秋泛”這一景的。

方復*生疑問,“夏天剛剛才開個頭呢,怎麼能拍出秋的味道?”

錢仲屏解釋說,“照片上的‘秋’,也只是大概念,意思到了就行了,不可能真的拍出‘秋’的色彩來。”錢鍾屏覺得照片效果還可以。雖說季節不是秋天,但選擇的角度不錯,遠處山巒似蛇,近前湖面如鏡,陽光從右上方的天空打下來,漁舟泊在水岸,濃濃的有石門湖之“秋”的感覺。

繼續再往前走,慢慢地就看不到人影了。村落在遠方,也只是浮出青瓦層面和隱隱的半面白牆。似有炊煙,淡淡的,一望無際的綠色植被之上,散成一抹虛黑。

腳下的小路,最終將他們引到河邊。不是大水季節,皖河窄如玉帶,呈“S”形緩緩而行。河面上,有三兩隻捕魚的船,定格在水面上,如畫。水面上的風更大一些,他們只能向南而立。而正南方,閃耀在他們眼中的那一片亮色,便是浩浩長江。

沿著河堤往南走,羊腸小道,草沒及腳背。路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