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這麼遠跑一趟,怪冷的,阿珩去端碗熱茶來。”孫德福只覺得後脊背的汗毛一豎,忙笑稱不敢,急忙退下了。
待殿裡沒了外人,崔修容的笑容便淡了下來,看著邵寶林那般喜悅,終於也動了容,笑道:“你怎麼這樣高興?”
邵寶林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舉了手,拿著帕子摁眼角,哽咽道:“我眼看著姐姐消沉了整整一年,又想著姐姐這樣不肯顧惜身子,實在是難過。如今離心想事成已經近了一半的路程,自然是替姐姐又心酸又高興。”
崔修容十分感動,拉了她的手,誠摯地低聲問:“你跟我說實話,你想不想再升等?”
邵寶林一愣,連忙搖頭:“福王那邊的風波未平,我哪裡敢出頭?”
崔修容沉思,也搖了搖頭,低聲道:“福王不足為慮,你看看趙貴妃,她都不曾因此而被聖人厭棄,可見聖人壓根沒把福王的事情放在眼裡。至於你,你那時當機立斷,雖然聖人順勢降了你的位份,那未必不對你印象深刻。我現在缺少助力,皇后貴妃都不過想要借我這把刀殺人而已。所以妹妹,如果你能夠升等,得了聖人歡心,對你我今後的事情來說,都是大大的好事。”
邵寶林只是不住地搖頭,臉上一片膽怯:“我不用,我不行的。我瞧見聖人就想起來福王讓我做的那些事情,我怕得很。姐姐,我伺候你的飲食起居,自是得心應手十分;但如果讓我去取悅聖人,我是半分把握也沒有,我真的不敢!”
崔修容嘆了口氣,低頭想一想,只索罷了,又道:“那就先等一等。等我復了寵,再議你的位份不遲。”
邵寶林咬著唇低著頭,半晌,方勉強笑道:“姐姐,你看,皇后還送來了全套的珍珠頭面,你要不要試試?”
崔修容仔細看了看戴皇后令人送來的那套南珠頭面,微微笑了笑:“別說,戴綠枝手裡還真有點好東西呢!罷了,今兒晚上就戴這套首飾!”
阿珩將東西都收了庫房,回來就看見自家小娘和邵寶林頭碰頭地笑著聊天,一起賞鑑戴皇后送來的珍珠頭面,心中越發擔憂,眉頭緊緊蹙起,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
……
紫蘭殿解除封宮的訊息迅速傳遍了大明宮。
鄒惠妃得知這個訊息,不由得笑了起來:“她好了?那可太好了!聖人終於不用總呆在我這裡了。”
桑九卻不這樣想,提醒道:“娘娘,你還記不記得,有一回家裡老太爺令人傳話,說是讓您一定小心崔修容。何況後來那麼多事情,都表示這位崔娘娘已經站到咱們的對面去了。”
鄒惠妃不在意地一揮手:“後宮裡從來就沒有一統天下這回事。強悍如母親,當年也給自己留了個貴太妃打擂臺,何況是我?有她這樣的對手,總比皇后賢妃那種慣使下作手段的對頭強吧?”
桑九搖頭道:“娘娘,話不是這樣說。雖然咱們都心照不宣,崔修容的那一胎是在皇后的縱容下被人弄掉的。但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她又對您有了心結,這個時候,得防著她跟皇后聯起手來陷害您。”
鄒惠妃正在伸向一旁柑橘盤子的手一頓,緩緩點頭,道:“你說得有道理——昨日初一,聖人宿在清寧宮,今日紫蘭殿便解除封宮,這件事情是有蹊蹺。叫橫翠。”
桑九點頭,轉身出去,令門口的小語:“快去找你橫翠姐姐來,娘娘有急事。”
小語答應一聲,跑了。
桑九轉回來,又憂心起來:“娘娘,雖說牟老說了您可以想吃什麼吃什麼,可這樣大批地吃柑橘醋芹,您就不怕胃裡太酸麼?倒是吃些湯餅墊肚子啊!”
鄒惠妃聽她嘮叨,只好把手收了回來,眼睜睜地看著那碧綠色琉璃盤子裡盛著金燦燦的柑橘,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