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願好了。
也許在這裡死去,會獲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可是耳邊風聲尚未嘯起,桓遠手腕上忽然一緊,被人緊緊的拉住,身體頓了一下,懸在崖邊。
是誰救他?
桓遠驚訝的睜開眼,卻看見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景象:他一直深深憎恨的人,此時正神情艱難的趴在崖邊,抓著他的手腕。
相較於桓遠的震驚,楚玉心中卻是一片的無奈:倘若她知道,自己下意識伸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麼她說什麼也會管住自己的手的。
方才前一刻,她瞥見桓遠摔向崖邊,沒有來得及想什麼,便下意識的伸手抓了一把。
但她力量不足,不僅沒有拉住桓遠,反而被他下墜的力量一起拉了出去,摔在崖邊,另一隻手扣住崖邊的石頭,身體緊貼著地面,才沒有一下子被拽下去。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多餘的氣力,把桓遠一個過百斤的大男人拉上來了。
身體有一部分露出崖邊,好像隱約有慢慢被往下拖的趨勢,楚玉咬著牙齒,覺得自己的手腕好像要被拽斷,卻不由自主的更用力的握緊了桓遠的手腕。
桓遠愣愣的看著楚玉,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
楚玉看不見身後的情形,只聽見打鬥聲交錯在一起,一會近一會遠,腿上還不知道被誰踩了一下,不過根據對方踩的力道判斷體重,估計大概是流桑。
所有人裡,就他最輕了。
因為看不見局面,心中逐漸的焦慮起來,山頂上的人還在打鬥,局面卻在僵持,桓遠吊在懸崖外,楚玉為了拉住他趴在崖邊,越捷飛以一敵四脫不開身,流桑的劍招雖然慢慢的變得圓融,可一時間卻也無法擊殺對手,返回來將二人救回安全之地。
楚玉苦笑一下,她現在是上下不著邊進退維谷,沒辦法把桓遠拉上來,可是也不能阻止桓遠的體重將自己慢慢的往下拽,雖然這下拽的速度很慢,幾乎是以不到一毫米的秒速進行,但是楚玉知道,越是多被拽出去一分,她的生命就越少一分保障。
在這個局面下,最理性的自保方法應該是立刻鬆手,鬆開桓遠這個巨大的負擔,這樣便能輕易的儲存自己。
楚玉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做不到。
這種一點一點慢慢被拉進深淵的感覺很不好受,好像用鈍刀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磨,可是不能放手。
假如事先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她也許會在猶豫間錯失救助桓遠的機會,又假如她當時失手沒抓住,那麼事後也不過就是內疚一陣子。
可是現在她抓住了桓遠,她是桓遠唯一活下來的希望,楚玉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手。這個時候放手,與謀殺的距離不算遙遠。
這山雖然不高,可也畢竟是一座山,摔下去,九成九不會活下來。
生命有多麼可貴,來自一千多年後死過一次的楚玉再明白不過,也再尊重不過。
“公主!放開桓哥哥。你這樣太危險了!”打鬥中的流桑終於發現楚玉的身體已經朝懸崖外挪動了幾寸,卻苦於無法脫身,驚恐的大叫出聲。
他這一叫,幾名刺客終於醒悟自己搞錯了目標,惱羞成怒的他們攻擊一下子瘋狂起來,越捷飛一時間幾乎招架不住。
桓遠聽著流桑的聲音,胸口已接近麻木,在公主府裡,除了興趣相投的江淹,與他最為親近的,便是流桑這個可愛的孩子了,可是時日長久,他卻忘記了,在流桑心目中,排在第一要位的人,是公主。
假如是為了公主,那麼其他所有人都拋棄掉也沒關係。
他明知道自己不該在乎這個,可是心頭還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了近乎絕望的哀涼:永遠不敵容止,永遠不會得到自由,永遠都會被親近的人因為某種理由拋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