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被風吹過來:“可是墨香接待有什麼怠慢的地方,讓陛下生氣了?”
楚玉苦笑一下:“沒有,跟你沒關係。”也許,跟她有些關係,假如不是她提議去看蘭亭,也許就不會遇到那幾個小孩。不會聽見歌謠,也不會多四個夭折的幼小生命了。
又哄騙了一下阿蠻,告訴他跟著她回建康可以有更多的肉吃,楚玉被劉子業派來的宗越找去,說明天啟程的事。
房間裡,只有劉子業楚玉兩人,劉子業默默的喝著酒。並沒有說話。楚玉看著他喝。也不開口。他喝得很慢,面色在光線陰暗地屋子裡更顯陰沉。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重一摔杯子,叫道:“阿姐,我害怕!”
他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猙獰兇狠,卻又痛苦狼狽:“阿姐,我害怕,還是太子的時候,我怕那死酒糟鼻廢了我,找藉口處死我,他喜歡一個小雜種,卻不喜歡我,為什麼當上皇帝后,我還要害怕?!”
楚玉被他摔杯的聲音嚇了一跳,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能全身僵硬的坐在原位,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做些什麼,劉子業現在需要的是她表明態度,假如她
麼,可能一時之間不會怎麼樣,可是今後的路大概不
她應該上前安慰他鼓勵他,甚至像從前那樣,讓他的頭枕在她腿上,可是她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去接近一隻咆哮地野獸。
劉子業又低下頭,開始咬牙切齒的詛咒,從戴法興到劉彧,以及他的各個叔父和兄弟,一個個的名字點過去,口頭上把他們統統凌遲了一遍,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也越來越快,楚玉知道他大概快要到了爆發的頂點,卻依然不知道該如何上前撫慰。
正在楚玉左右為難之際,門被推開了,楚玉趕緊的朝門口看去,發自內心地感謝給她解圍的救星,可是才看清門口的情形她又愣住了,墨香白晢頎長的脖子被宗越一手掐著,整個人被提起來,雙腳腳尖伸直才勉強能接觸地面,他白皙的連漲得通紅,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看見楚玉後,他連忙投射來求救的視線。
“怎麼回事?”搶在劉子業和宗越開口之前,楚玉問道,“宗將軍,你抓我的人做什麼?”
宗越看了楚玉一眼,對劉子業欠了欠身才道:“陛下,方才發現這小子在這間屋子門外鬼鬼樂樂,似乎在偷聽,我便將他給抓了起來,請問陛下,應該如何處置?”
說完原委,宗越轉向楚玉,陰陰涼涼的問道:“長公主殿下,您地人不會是奸細吧?”
楚玉心頭一驚,知道宗越這話問得惡毒,不僅給墨香扣了個死罪的帽子,還順便把她給扯下了泥水潭子,她連忙開口,因為慌亂,連說話都有些斷續:“不,不是這樣,陛下,墨香只怕是一時好奇,絕非有意偷聽陛下的說話……”
劉子業淡淡的道:“我自然相信阿姐不會害我,宗將軍,今後少說無用的廢話。”
宗越低下頭:“是。”
聽劉子業如此說,楚玉才鬆了口氣,正想進一步的為墨香求情,抬眼卻瞧見劉子業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那笑容和在蘭亭後殺人時一般無二,極度殘忍混合而成地平靜,溫情地外衣掩蓋不住血腥地本質,眼中閃爍著野獸般的綠芒:“至於這小子……”
“殺了。”
和蘭亭時一模一樣地兩個字,還是那麼的輕描淡寫,似乎只是碾死一隻蚊子似的那麼簡單。
楚玉睜大眼睛。
嗓子裡含著聲音,可是還是和先前一樣,發不出來,也來不及發出來。
劉子業話音才落,宗越便飛快的抬手拔出腰間長劍,劍光映著黃昏最後的光芒,他放開墨香的頸脖,隨後橫劍一劃。
墨香白皙的頸項上印著可怖的紅色指痕,隨後這指痕被噴出來的鮮血所掩蓋,那鮮血也噴到了劍上,蓋住了劍身倒映的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