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大呼小叫,連忙將他拉回房中,將今夜所見細細說給他聽,道:“柯黛房中那人既是柯黛的情人,與水色山莊有頗多關係,且在朝內朝外布有不少耳目,定是個極要緊的人物。若能查明他的身份,便可知方白帝圖謀。”他又將神秘客人尋覓破解濁仙太監武功的事說與段行洲聽。
段行洲拍著大腿,變色道:“原來意在弒君!這夥反寇人人得而誅之!”他義憤填膺,喘了半晌,道,“如此我倒有了個計較。”
“哦?”鐵還三已習慣他突然丟擲宏論,只是微笑地聽著。
“既然那蘇漪闖入屋去,見著了柯黛的情人,我們這便詢問蘇漪那人相貌,畫影圖形交給刑部,那人既然是朝廷中的要緊人物,刑部必定認得,先捉了起來,以免他日後興風作浪,危害聖上安危。”
鐵還三搖頭道:“不必。”
“為什麼?”段行洲大奇。
鐵還三道:“我聽那人與柯黛言語間似乎作下安排,不日就要見我們,何必急於一時。見他之前,你當想想如何裝成絕世高手要緊,別被人三言兩語戳穿,前功盡棄。再說蘇漪闖入柯黛房中,未必就見到了那人的相貌,咱們去問了她亦無用,反而徒令人生疑。蘇漪若見到了那人相貌,方白帝、柯黛等人必定急於滅口,還未等你見到蘇漪,她就沒命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段行洲大驚道:“怎可眼睜睜地看她去死?我這就知會她逃走。”
鐵還三閃身擋在他身前:“你這一去就壞了大事!究竟是皇帝的命要緊還是蘇漪的命要緊,還用我告訴你麼?”
段行洲被他問得瞠目結舌,指著鐵還三的鼻子,半晌說不出話來。
鐵還三見他急得滿頭大汗,不由笑著遞了盞茶給他。段行洲喝了口水,定了定神,才道:“那麼被水色山莊擒住的刑部捕快又當如何呢?我們同僚受難,豈能不加援手,見死不救?若是刑部派下來與我們會合,傳遞訊息的,若任由他死了,豈非誤了大事?”
這句話猛然觸動了鐵還三的心事——若來人當真是刑部前來聯絡的官差,必定知道自己與段行洲的身份,水色山莊重刑之下,難免吐露實情,屆時他二人不啻俎上魚肉,豈能脫身?
段行洲見他不語,又道:“你不去,我可一個人去了。”
鐵還三此時已打定了主意,對段行洲笑道:“你倒有些同袍的義氣。也罷,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走一趟。”
段行洲不知鐵還三已起意殺人滅口,只不過知他迂腐,不願實說,想到鐵還三當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前去救人,只覺得終有一天能蓋過鐵還三一頭,頓時神氣活現,拍著鐵還三的肩膀道:“這就對了。人不講義氣,與禽獸何異?”
鐵還三在心裡破口大罵,面上卻心甘情願地又換了黑色的夜行衣服,蕩身撲向水色山莊正堂。
第七章 索兇
鐵還三本以為那人同阿儺大鬧了一場,又被擒獲,自當驚動不少人,正堂那處應當燈火通明,誰知是漆黑一團,連守備的莊丁也不見一個。放眼望去,整座白帝城不見燈火,像巨獸幽深的大口。如此的寂靜更讓鐵還三心中忐忑,一時也在猶豫該進該退。方白帝的臥房就在正堂後不遠,鐵還三恐驚醒了他,繞道向東,掠過三處莊丁的值夜房,忽見遠處一座平房門口高懸兩盞白紙燈籠,照得門前一地慘白,夜色中分外刺目。
如此醒目地挑起燈籠來,無疑是個圈套,不過就算是漁鉤,其上也當有餌。“就是這裡了。”鐵還三想,扯起面巾來遮住臉龐,隱身在樹叢中,向那平房後面繞去。四周依舊是一片安靜,屋內莊丁打哈欠的聲音清晰可聞,另有一人呼吸輕細,微作呻吟,分明是受了傷,每過一會兒就會艱難地挪動身子,蹭得床鋪吱呀一響。
正是最深的黑夜,露水凝在髮梢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