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卻見日頭越發的升高,旭陽映照下,將絹布上各色的光影投射在裡頭各人的臉上、身上,變得斑駁陸離,影影綽綽一般,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這邊林妹妹腮上多了一塊蜜合色的斑塊,那邊史湘雲的消”印出截寶陛煮的線條,更妙的是,原本肌膚雪。卻恰好被一塊修紫色的陰影襯住,越發顯得膚若凝脂,欺霜賽雪。
“二爺這次著實是費了心的,果然有趣的緊。”
寶釵笑著向賈芸稱讚道,
“並不輸給雲丫頭上一次的螃蟹宴!”
史湘雲聽了,將嘴裡的牛肉一口吞下,又覺得太燙,忙張開口用力的扇著手掌風,好一會兒。才呼著氣說道:
“不行不行!”
寶釵笑道:
“你有話兒也可以慢慢說的,著急做什麼?!哪裡像個姑娘家?!”
旁邊的李紈也說道:
“我件要聽聽雲丫頭說不行的道理,依我看,芸二爺這一社可是遠勝當日的螃蟹宴!”
史湘雲瞪著眼睛說道:
“方才稻香老農也說了。今兒乃是起社之日,光是又玩又吃的,雖然好,卻未免失了詩社的本意,若讓我說,待會兒若能做幾首好詩,壓得住上回的十二首菊譜的,才算是勝了我一場!”
黛玉身體虛弱,不敢多吃,這會子正和寶玉湊在一起說著什麼悄悄話,聽見了湘雲的說辭,抿著嘴笑道:
“你們要讓雲丫頭低頭服輸,是再不可能的。待會兒就是做出了好詩,她也會說,這一回。老祖宗、太太還有鳳丫頭她們都沒賞光,哪裡比得上我上次的風光?!是不是?!”
湘雲笑著拍手道:
“我正想不出落臺階的理由。顰兒說的很是!”
眾人一發大笑起來,探春更是指著史湘雲笑罵道:
“真正是個不知羞的假小子!”
湘雲轉頭望著迎春假意說道:
“二姐姐,探丫頭每你家的司棋呢。”
迎春擺著手笑道:
“你不要嫁禍江東,我很不會生氣的。”
迎春的大丫頭司棋,因為身體高壯,和園子裡其他那些纖纖瘦瘦的姑娘很不一樣,所以平素裡,也多有叫她假小子的,這回兒聽見湘雲的話,司棋忙忙的端著酒杯跑過來,強灌著湘雲喝下了一杯,又要回頭招呼其他的丫鬟們也來一一的敬酒,史湘雲嚇得連忙告饒起來,拉著司棋一疊連聲的喊著姐姐。
賈芸看著她們其樂融融的樣子,心中自是感觸。園內園外,當真是兩個世界啊,一面是爾虞我詐、蠅營狗芶、爭權奪利,一面卻是風花雪月、玩笑痴鬧、全無心機,不知道自己所定下的那個行險之策,能不能最後將賈家從抄家滅族的危機中扭轉過來,保護好這些可憐可愛的女子們呢?!
“芸二爺!芸二爺!”
突然,一個柔柔的聲音在院子外頭響起,賈芸掀簾而出,只見金鑰兒正站在籬笆門口,怔怔的看著滿院的絹布煙氣發愣。
“莫非老爺太太找我?”
賈芸現在也已經漸漸習慣了被賈政隨時拉出去開會的生活,看見金鑰兒,便猜度著必又是賈政相召。果然,金銅兒聞言忙點了點頭道:
“幾位老爺都在前院呢,還有興隆街上的大爺也在。”
“興隆街上的大爺?”
賈芸愣了一下,卻想不起這麼書上哪裡寫過這麼一個人,待要問金鑰兒時,卻見那小丫頭好奇的伸著脖子正打量院子裡面的情景。
“是我正要邀著少爺小姐們一起吃火鍋席。”
賈芸笑著說道,
“你要是得閒,何妨一併加入?!”
金銅兒忙搖了搖頭說道:
“二爺賞臉,原不應辭,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