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個大壞蛋!我最討厭他了!”字跡極淺,又刻得歪歪扭扭的,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和自家哥哥賭氣,撅著嘴巴,恨恨的刻下了這行字。
他幾乎能腦補出一個穿著民國小馬褂,軟軟嫩嫩的孩子皺著眉,瞪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樣子。
真可愛,池哲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
不過接下來可就沒這麼愉快了,池哲本以為整個房間的傢俱,刻字的應該就那麼兩三件才是,卻不想幾乎大半的傢俱上都有刻字。
字跡由淺至深,甚至還多出了兩種極易分辨的不同字跡。
一種似乎力求完美,哪怕是刻字,也要筆畫分明。
一種則似乎是一個力氣較大的人匆匆忙忙刻的。入木三分卻有些缺筆少劃。
而池哲也是越看越驚心,這些刻下的字發洩的同時也記錄下了那時那人的心情,所處的事。從最初的對父兄的抱怨,到後來比劃深刻而尖銳的批判。
“背信之人,怎堪大任!”“媚上欺下,妄為世家!” ……
池哲沉默著看了下去,當他以為結束的時候,池然開口了,“還有那邊的柱子。”
於是,他看到了最後一行字。
“家何在!國何在!喬氏安延!”
肆意而張揚。
如果剛開始他還抱著一種輕鬆愉悅的態度,漸漸的也只是皺起眉的話,等看到喬氏安延四個字,他幾乎感覺到了心臟猛然跳動了一下。
他不由自主的回過頭,望著池然,臉上是自己也不曾發覺的迷茫和不知所措。
池然平靜的面對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這是外公的家啊。”她輕聲重複著,只是池哲終於聽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人呢?”他問的似乎沒頭沒尾,池然卻明白他的意思。
“死了,都死了。家都敗了,哪裡還會有人呢,或者說,”她望著池哲的眼,“人死了,所以家敗了。”
“喬家?”
“喬家始於明;寂於清;興盛於民國;衰敗於……”池然頓了頓,換了個話題。
“外公的父兄早亡,喬家人丁不旺,他是偌大財產的唯一繼承人,本該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可惜他的年齡和父兄相差太大了。那時他不過十幾歲,喬老太爺去了的第七天,他就被趕出了京都。”
池然說這些的時候,眼神淡漠,似乎一切都和她無關。
“他離京後,喬家留下的東西被人吞了,這座宅子算是那幫子人突發善心。雖說按著政策充公了,不過倒是給了外公一個機會,讓他能花錢把這些不算文物的東西賣下來。不過為了保護古宅的完整性,也防著外公心思狡詐,故意偷運文物。這裡面的東西他買下來可以,但是是不能帶走的。給留著,保護古宅完整性嘛。”
池然說的輕描淡寫,池哲卻閉上了眼,他幾乎能看到一個清瘦的少年是如何悲痛萬分的在柱子上刻下這行字的。
第77章
“這裡是外公的院子?”
池然搖頭,“是他的書房;或者準確的說是外公的私人小院。外公是住在這裡的唯一的孩子;自然是萬千寵愛於一身。外公曾說過他6歲搬到這裡;大約10歲,他父親兄長送給他的禮物玩具就堆滿了整個院子。放到庫房,他又捨不得,於是才把最靠近他住處的這個小院子給裡他。放書也好,玩具也罷,都由他做主。至於他原本住的;”池然抬了抬下巴;就在我們剛才進來的地方。
“姐;喬家……是個很大的家族嗎?”如同池然一般摩挲著面前的字跡;池哲的聲音放得很輕。
“一喬二秦三杜;喬家為首。外公是嫡系,他們這一支的人不多,然而旁系不少,直至喬老爺子臨終前,喬家都是龍頭。”
“那現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