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孟執來過琅嬅軒沒討到好,孟青琅就一連好幾日未曾見過他,不過細細想來孟執是雲岐侯的長子,且少年成名,幾年前不過十八歲就拿了科舉甲榜狀元,在翰林院裡做了一年半的待詔閒職而後去濱州做了三年正七品上的上縣令,因政績斐然年年晉升,而今調回京都萬景,必定是少不得人湊上來。
趁著年節來攀關係的人有全然陌生的,卻也有熟識的,
孟執能推拒一個兩個,總不能全推了吧,故而這幾日是忙得幾乎白天不著家。孟青琅看不到他,心裡也很舒坦。
又是新年無事,孟青琅乾脆整天待在姑姑的院子裡。姑姑喜歡常青樹,院子裡一水兒的這種樹。
別人都說這常青樹受不了萬景城這四季分明,冬日尤其寒冷的氣候,種在萬景城裡活不過一年。偏生姑姑的常青樹生的秀麗,冬日裡一片青翠映白雪,一如綠翡襯白玉。
聽人說,這些常青樹已經在姑姑的閒庭閣養了十八年。還是當年姑姑未出閣時,那位早亡的姑爺替她種的。
只是常青樹尤在,當年種樹人早已喝了孟婆湯輪迴去了。
自十五年前發生了那件震驚朝野的事,姑姑就合離歸家寡居,六年前孟家侯爺的髮妻因病去世宣告天下此生絕不另娶續絃後,姑姑就開始主持家中中饋。
二姐姐孟樾婉雖有個溫婉的名字卻是個好動的性子,片刻也閒不下來,讓她隨著姑姑整日練字插花打發時間是指望不上的。
四姐姐孟櫟嫿是個溫柔美人,喜歡的東西無非刺繡女紅,因極受其外祖母孔氏二太夫人喜愛時常被請去府中作伴,將老一輩的思想學了個十成十。
拿姑姑的話來說,就是孟櫟嫿像個小古板,一張嘴尖酸刻薄人,姑姑同她待在一起覺得又氣人又沒有意思。
說白了,就是滿侯府就她孟青琅一人合姑姑的性子,孟青琅願意守著她混日子,在出門嫌冷的冬日裡也不怎麼無趣了。“你二姐姐今年五月五就有十八了,因著一些事情耽擱了,正月開年了年怎麼也該去鳳樓瞧瞧。四丫頭新年正月初三也是十七了,她也可以跟著去。”
姑姑抱著懷裡的碧眼白貓逗弄,一旁的孟青琅一邊聽她絮叨,一邊點茶並沒有摻話的意思。
“京都裡那麼多青年才俊,她倆總能挑中一個。但凡能挑中一個也不需要管對方家世,我們家的人哪有配不上的。”
“不過,最好不是那十家的人。說是流傳幾百年的門閥世家,骨子裡也爛透了,咱們家的女兒出嫁可不能受苦。可要是到了他們那幾家手裡,府門一關就是半個小國,門高巷子深的受欺負了都沒處說,也不好管。”
“要真選夫君,到希望那兩丫頭選個才德雙全的寒門子弟,能入贅的最好。”
“琅兒,你怎麼不同姑姑講話?”
姑姑自個兒說了半天,覺得唇焦口燥,孟青琅適時遞上一杯熱度合她心意的碧螺春,這才緩緩回道。
“姑姑說笑了,青琅只是個女兒家,不該插手這些事。況且,姑姑想的這樣周到,青琅也插不上話。”
“你呀,就不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姑姑飲了茶,食指屈起在孟青琅眉心輕輕一敲。
“京都裡其實還是有幾個能看的公子。就拿懷遠伯府那個世子來說,他就很好,同你兄長一屆的甲榜進士,雖只是留在京城做了個八品小官,但聽說為人剛正不阿做事謹慎細緻,今年陛下想將他調去御史臺。”
“應當是的。”一月前冬藏好像提過這件事,但她並沒有注意,只覺得這樣的事不該她來置喙。“姑姑怎麼知道陛下想將他調去御史臺?”
“你這丫頭明知故問,什麼時候這些事情不是你比我先知道?那位會瞞著你?”
孟青琅手上倒茶的動作不停,嘴角笑意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