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點燈,一面笑道:“侯爺怎麼知道我睡前喜歡看兩頁書?”
徐令宜不知道她有睡前看書的習慣,他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有人在早朝彈劾宣同總兵範維綱族兄強搶民女,皇上大發雷霆,讓內侍帶了問罪詔八百里加急送往宣同。
是覺得範維綱治家不嚴丟了皇上的體面呢?還是飛鳥盡良弓藏的徵兆呢?
他已派人去打聽,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
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是氣悶。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
範維綱是從小在皇上身邊當差的,那些一個個隻手遮天的重臣哪個不是倒在那些看似無足輕重的小事上……如今他也是正三品的武官,
難道反而看不透這其中的道理了不成?
徐令宜聽著身邊的人地上窸窸窣窣了床,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身邊的小事上:“看的是什麼書?”
“大周九域志!”
“還沒有看完嗎?”
十一娘笑道:“只帶了這一本書來。”
徐令宜這才發現,十一娘好像從來沒有向他提過什麼要求!
他不由沉默半響,道:“東廂房裡有藏書!”
只說東廂房的藏書,卻沒說家裡有藏書……十一娘突然興起了想去半月泮看一看的念頭。
她輕輕地笑:“可以借閱嗎?”
徐令宜“嗯”了一聲。
“我最喜歡看野史畫本。覺得很有意思。”十一娘笑道,“侯爺喜歡看什麼書?”
“看史記。”
看史記,據說這樣的男人通常都很有野心……
十一娘微微地笑:“沙沙地”翻著書。
“看到什麼地方了?”徐令宜有些漫不經心地問道。
“萍鄉。”十一娘笑道,“說東有羅霄山,羅霄山水發源於此,分二支。東的一支為虞溪水,下流為秀江,管宜春縣界。”說著,她側頭望徐令宜,“五姐夫是宜春人,但是四川宜春。”
“天下同名同姓的地方多著。”徐令宜閉著眼睛,“原禮部給事中叫萬春,廣西新喻人,太僕寺有個主薄,也叫萬春,廣西新喻人。有一年,吏部有個高州縣令的差禮部的萬春找人,好不容易答應了把這個差事給他。結果他等了大半年也沒有訊息,跑去吏部一問,吏部的人說,萬春早就上任去了。他就在那裡嚷了起來。吏部的人看著不對勁,把文書找來一看,去的竟然是太僕寺的那個萬春。”
十一娘笑起來:“你騙我!他既找了人,肯定是遞了條子進去的,籍貫、年紀都會寫得一清二楚。有怎麼會弄錯人!”
那種愉悅的聲音直擊他心。
徐令宜睜開眼睛,就看見伏在大紅錦緞迎枕上的粉臉。
一雙眸子瑩光浮動。
他心突然跳了一下,聲音變得有些呆板起來,“沒騙你。是太僕寺的那個萬春無意間得了訊息,找小吏換了條子,吏部的人沒仔細對,結果被偷樑換柱。”
十一娘覺得很有趣,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後來怎麼辦了?”
徐令宜目光一閃。
她臉微揚,斜斜的衣襟裡露出白瓷般的肌膚。
他突然想到那天自己留下來的痕跡。印在她身上像綻開的粉色花朵,又想到她柳眉緊蹩時的嬌弱無力……身體突然燥熱起來。
“只能亡羊補牢了!”徐令宜望著她,目光灼灼,“吏部尚書、侍郎都驚動了,大家商量了半天,承諾一有空缺就讓禮部的萬春去補了。”
手卻輕輕地拂上了她的面孔。
十一娘臉色“騰”地一下紅如朝霞。
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可想到眼前這個人不過認識十幾